然而上天的眷顾并没有完全落到同盟会的头上,虽然在树林中歇息的一夜平安
无事,可等到发现慕容万代的行踪,我和解雨许诩已经身在下蜀镇了。
慕容万代我手下的三十余骑兵都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虽然款式品色不尽相同,
可全然没有了打斗的痕迹。
下蜀镇是应天镇江间仅次于龙潭镇的第二大镇,镇江卫的一个百户所就驻扎在
不远处,就算慕容胆子再大,也不敢轻易授人以柄,让官家有了对付自己的借口。
「看来慕容的确用完了弓箭,若不然从龙潭到下蜀,有不少地方适合狙击,他该在
那里设下埋伏,也不用跑到这儿来设陷阱了。」
我解释给解雨听,她正好奇地望者慕容万代和手下三五成群地分散开,漫无目
的地游荡了一会儿之后,有的去了客栈,有的去了酒馆,更多的人则去了药铺,而
慕容万代、邱鸿声和那个眼下变成了白面书生模样的矮个女子则一同去了镇上唯一
的兵器铺子,他们该是在那里补充马战用的斩马刀吧!
「可这么招摇而设下的陷阱又有什么用呢?」我静静地思索起来,在下蜀慕容
该和我一样很容易就大探到并没有一支二十多人的马队通过,二同样的公孙且如果
来到下蜀的话,他也会和很容易就打探到慕容万代正在这个镇子里,那时他该放弃
在下蜀镇攻击慕容的计划,一路回镇江吧!
想到这儿,我心中豁然开朗,原来慕容万代这是有意让公孙且知道他已有准备,
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公孙且逼回镇江,那里慕容世家一定是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
可战局的变化怎么如此迅速?就在昨天,慕容还把福临的人马匆匆调往镇江!难道
慕容世家除了漕帮之外,又有新的强援!?
我心头一阵迷惑,江湖上那些有透有脸的门派在我脑海里一一流过,阴湖、少
林,最后只剩下唐门两个字在我眼前飞舞,想起唐门莫名其妙地收购宝大祥,我心
中募地一激灵,莫非是唐门替慕容世家出面扩展财源不成?
「我们去镇江!」我打断了两人的话语,无奈地吩咐道。既然镇江是非去不可
了,那我也要早去一步,早做一些安排。
站在排帮镇江分舵所在的乌衣巷巷口,我才知道情况比想象的还糟。已是黄昏
时分,按照衙门里的规矩,捕快都该回家抱老婆热炕头去了,可十几个便衣依旧在
巷子里荡来荡去,而巷子里不远处,一座古朴的宅子似乎刚经历了水与火的无情洗
礼。
联想起进城时城门守卫如临大敌的样子,我不禁担心起同盟会众人的生死来了。
我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恰到好处的停留时间全被许诩这个丫头的表情给破坏了,
果然,我刚离开巷口,就有几个人快速地跟了上来。
这几个看来都是捕快里的高手,跟踪的距离和相互之间的掩护已是相当的熟练,
如果我没有受过鲁卫一番熏陶的话,我很可能就忽略了这几个人的存在,不过此时
倒成了我手中的工具。
「大叔,请问您是当地人吗?……哦,是呀,那么巷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您刚从那儿出来,一定知道吧!」我索性进了附近一家饭庄,等那几个人分头落坐,
我更是拉住了其中一个年纪大的开口询问道。
那中年汉子一时间被我弄得有些手忙脚乱,就连解雨许诩都一脸的莫名其妙。
可很快那汉子就平静下来:「小伙子,你不是本地人吧,到乌衣巷做什么?」
「可我先问你……」
「啊!也没什么,只是一座宅子走水而已」。那汉子含糊其词道。
「是漕帮李帮主的宅子吗?」我突然灵机一动,试探道。
「李帮主的宅子?哈哈,那可不是李……」那汉子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可话
刚说了一半,就听他同伴咳嗽一声,这才醒悟过来,忙硬生生把话头停下,道:「
你听谁说的那里是李帮主的住处呢?」
「是路上一……咦,你说那不是李帮主的宅子?真的吗?那就太好了!我就不
用替他传口信了。「我脱口而出之后是一脸的庆幸。
这几个汉子互相对望了一眼,目光里满是迷惑,那中年汉子问道:「你说是托
你捎口信的人说那是李帮主的宅院?他是什么人,托你捎什么口信?你又是何门何
派弟子?」他声音越说越高,最后不自觉地露出了捕快本色。
「我干嘛要告诉你?」我肚子里一边暗自好笑,一边准备把这个愣头青好好演
下去。
「这是本府的贺捕头哩。」旁边一个既好心又多嘴的家伙提醒我道。
贺捕头看身分已经暴露,便不再隐瞒,把捕快腰牌递给了我。
「在下浙南落第武秀才王谡!」这身分恰到好处地说明了我为什么带着刀剑:
「在下途经龙潭镇时遇到两伙江湖人火拼,其中一重伤之人委托我转告漕帮的李帮
主,说他们在龙潭镇遇伏,几乎全军覆没,让李帮主务必小心。还说这话一定要亲
自转告李帮主。不过,既然大叔你是官府中人,我自不能隐瞒。」
贺捕头并没有听出什么破绽,至于为什么把排帮的分舵说成是李展的宅子,在
他眼中或者那只是一个故弄玄虚的小伎俩罢了。
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我什么不进巷子,我说其实若不是看他将要死了,我才不
会答应给他传什么口信的。这些目无国法的家伙,都死了最好!至于那宅子,我还
我正巴不得它出点事儿呢,我也省得去报信了。
贺捕头查了我的路引,又简单问了几句我的行程,便不再怀疑,这才告诉我那
不是漕帮帮主李展的住宅,却是排帮镇江的分舵,而且那儿昨晚发生了一场和龙潭
镇一样的灾难,现在宅子里已是空无一人了。
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我心中却是疑窦丛生,镇江的官府怎么介入到这种江湖
争斗里去了呢?
记得鲁卫曾经说过,江湖争斗很忌讳官家,或死或伤多是自行处理,极少有报
官的;而大规模的械斗只要不涉及百姓,官府也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去干
涉,在官府的心目中,这些江湖人无论好坏,能多死一个算一个。
就连刑部与少林武当联合勘定的那个江湖恶人榜上,也多是杀害了平民百姓的
凶手,或者是像杨威那种强暴良家妇女的淫贼,只有极少数是像尹观那种残害武林
同道手段极其恶劣的才被列入恶人榜中。此番镇江的捕快为何表现得这么积极呢?
怏怏走在大街上,我犯起愁来。排帮镇江分舵被摧毁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不
过总该有人能逃出生天吧!
听公孙且话里的意思,坐镇镇江的是排帮前帮主高君候,凭他江湖名人录排名
第十一的武功,如果他有心逃命的话,就算是慕容千秋亲来也未必能留得住他,只
是偌大的镇江,我上哪儿去寻找他的行踪呢?
解雨是一脸少年不识仇滋味,甚至还颇有兴致地东张西望。而许诩则是满腹心
事。或许在她加入同盟会后脑海里就从来没有想到过(失败)二字,可作为江湖正
义的化身,同盟会居然连吃败仗,就连自己最亲近的师姐都牺牲了,这让她十分迷
茫。
而自己的命运又掌握在眼前这一对来历不明的恋人手里,让他无法琢磨出自己
的前途,她甚至后悔当初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把女儿身给了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他
给自己带来了从来没有的快乐……
这是我偶一回头从许诩脸上眼中读到的,看他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跟在解雨
的身后,我心中隐约升起一丝惭愧,不过这惭愧很快就烟消云散了:(若是没有我,
她该和李玉霞一道去见阎王爷了把!毕竟,没有什么东西比生命更可贵了。)
(城西老君庙,有人等。)就在我意飞神驰之际,迎面走过一个瘦小的少年,
同时送来了一句低语。
果然,那巷子里并不都是官府的人,虽然不清楚这人究竟是谁,不过是同盟会
的弟子几率该大一些,眼下漕帮在镇江已经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若想抓我的话不
比绕怎么大的圈子。
我的猜测没有错,在东绕西绕确信再没有人跟踪之后,我们一行三人来到了城
西的老君庙。这是一做久无人供祀的荒庙,破败不堪,早变成了叫花子的栖息地,
苗里充溢着一股难闻的酸臭尿臊气,不仅解雨几欲作呕,就连我都极力屏住了呼吸。
我并没有理会叫花子们的敌意,里里外外四下寻找了一番,除了一座残缺的太
上老君木雕像,哪里有那矮瘦汉子的身影。我的目光不由得投在了雕像上,如果真
的是同盟会和我联系的话,这里应该是同盟会藏匿的一个秘密据点,那些叫花子里
没有练过武之人,庙里就数这座老君像最是可疑。
「你小子好胆识,竟真敢找到这里!可惜你投错了主子,同盟会假仁假义,岂
能成大事,你投降吧!」就在我若有所思,正像敲敲看这座雕像石否中空的时候,
雕像里发出了阴恻恻的声音。
这阴森的声音在破庙中回荡,着实有些可怖。解雨顿时紧张戒备起来,许诩更
是一下子紧靠住了解雨,而我却不由得「噗哧」乐出了声。
「想试探我的身份却用如此愚笨的方法,真是蠢到家了,如果我是慕容世家的
子弟,眼下这座破庙早该被围的水泄不通了!」我停了一会儿,虽然不太相信心中
所疑,可我还是问道:「是不是高 帮主受了重伤而群龙无首了呢?」
「你怎么知道?」雕像里那人换了声调惊讶道,话一出口发现已露了底:「哎
呀,我怎么告诉你了!」就听雕像座下一阵淅唆声,钻出一人,正是约我的哪个瘦
小少年。
我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他也同样注视着我,一会儿他露出两只大板牙讪讪笑
道:「你、你挺聪明的呀!」「我叫风大虾。」少年领着我们钻进了雕像下的信道。
「大侠?你真能自吹自擂呀!」我身后的解雨羞他道。
那少年刚委屈地解释了一句:「是虾米的虾。」却听信道尽头有人道:「他是
我的弟,日后当不得大侠二字吗?」那声音虽弱,却不怒自威。
我循声望去,信道尽头是一间密室,密室里几人围住了一张短榻,榻上躺着一
人,虽然烛光昏暗,那人面色也是赤红一片,脸也瘦了许多,可我依然认出他就是
排帮的前帮主同盟会五长老之一、白虎集团的总指挥高君侯!
「弟子朱雀集团总管协理王谡见过高长老!公孙总管、司马长老命弟子前来听
侯高长老调遣!」我上前施礼道,又笑道:「名师出高徒,他日风兄弟定能出人头
地,扬威武林!」
心中却暗道:「怕是这风大虾武功没学会多少,说书的本事倒学了个十成十。」
刚才那几句话还真听不出是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说出来的。高君侯怎么受了这么重
的伤?我心中着实一惊。
解雨却还没忘了演戏,对风大虾道:「哼,我罗哥哥才是大侠呢!」
高君侯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却没说话,风大虾诧异地问道:「你、你不是叫王
谡吗> ?为什么她喊你什么罗哥哥?」
> 我一指点昏了解雨,苦笑道:「李姑娘的情郎罗毅罗兄弟战死在龙潭湖了,
她受到> 刺激,误以为我是罗兄。」我解释了一番才把解雨的穴道解开。
“公孙总管、司马长老是让你来请救兵的吧,可惜眼下白虎集团在镇江就剩下
眼前这几人了。”高君候淡淡地道:“青龙败、白虎败,朱雀亦败,这个秋天会不
太走运呀!”
高君候只根据我的几句话就大体推断出眼前的形势,他身边那几个浑身是血的
汉子闻言神色都是一黯,我知道士气可鼓不可泄,便道:“虽然青龙、朱雀两集团
在前线的这部人马眼下只剩下二十几人,可福临镖局的一百多精锐的骑兵也只剩下
了不足三十人,大家斗的是半斤八两,并不算败。公孙总管差弟子前来,原本是想
请高长老派出得力人手,狙击慕容万代的。”
然后把司马长空的追击战和在龙潭镇的那场血战添油加醋地描绘了一遍,却隐
瞒了公孙且和司马长空的伤势。 那几个汉子果然振奋起来,一人道:“我们排帮
也没让慕容世家得好,我们大当家的亲 手斩了江北有名的大盗李子胡,慕容家留
下了一百七八十具尸体才攻进了我们分舵,要 是我们再多二三十人,谁胜谁负还
难说呢!”
听那汉子一口一个排帮,一口一个我们当家的,我知道排帮与大江盟的融合还
欠火候。
不过高君候肯在此死战,显然排帮上层对同盟会的热情要比弟子们高许多。
船甫出镇江,高君候就再也支持不住了,喷了一大口鲜血之后便倒在船舱里。
正在摇橹的风大虾听到舱里有动静,进来一看,忙向我讨主意。
“高长老的伤虽重,却没有性命之忧。”我安慰他道,这一晚的功夫我已经折
服了他,听我这么说,他才安静下来。“我是来请援兵的,公孙总管和司马长老还
在等我的消息。万一他们等不到我的消息,贸然闯进镇江城,就正落在慕容世家的
陷阱里了。可眼下高长老也……”我故意把话说了一半便打住了,叹了口气。
风大虾脸上果然露出了内疚的表情:“那,那该怎么办呢,王大哥?”
其实我并不为公孙且、司马长空他们担心。慕容世家虽然蠃了这头一场,可其
中至少一半原因是因为同盟会过于轻敌,论实力,同盟会仍在慕容世家之上。
若是公孙他们真的一头闯进包围圈,就活该自己送死,正好平衡两家的实 力。
唯一让我有些挂念的竟然是李岐山,或许十二连环坞一直是我内心一个未解之结吧!
不过眼下还要在风大虾和许诩眼前做足了戏分:“风兄弟,方才没来得及询问
高长老,我们朱雀集团的副指挥、快马堂大当家‘马王’赫伯权赫大侠带着几个弟
子前来通告应天失利一事,不知风兄弟知道不知道此事?”
风大虾尴尬地摇了摇头,道:“王大哥,我不是排帮的人,排帮的事情我都不
知道,一切等师父他老人家醒了之后问他吧!”
排帮帮主的弟子竟然不是排帮中人,这还真有些蹊跷,记起方才潭玉碎说我和
风大虾乃是高君候的秘密弟子,我心中一动,莫非是高君候并不看好排帮乃至同盟
会的前景,给自己留了后路不成?而高君候收秘密弟子定是一件隐秘之事,却弄得
连慕容世家都知道,显然排帮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可朱雀集团那边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那你师兄呢?”
风大虾说他大师兄战死了,而二师兄和与他同为秘密弟子的三师兄则尚在九江
:“远水解不了近渴,你又联系不上排帮,高长老的伤又重,若是返回龙潭下蜀的
话,或许连高长老的命也送了,依我看,眼下还是返回杭州同盟会总舵救治高长老
是唯一可行之路。”
风大虾却意外地摇了摇头:“王大哥,师父教导过我们,凡是以他人为先,若
就这样放弃朱雀集团的话,师父知道了会打死我的!不若我们就近找一户人家住下,
请这两位姐姐照顾我师父,小弟和大哥走一趟,去给公孙大侠报信去!”
放屁!全是他XX的穷酸教育!我差点骂出声来,可内心却蓦地生出一丝感动,
自己何尝不是为报师恩就一脚踏进了这茫茫江湖,话到嘴边已然变成了一声称赞:
“好!高长老有徒若斯,足见前辈的高风亮节!”
想既然风大虾这么说,而我若是想继续混迹在同盟会的话,也真的要再走上一
趟镇江了,转眼望着解雨,她眼中射出万道柔情,似乎在说不管怎样,只要能和你
在一起,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不惧,心中顿生出主意来。
“风兄弟,还是你留下来照顾高长老,李许两位师妹毕竟是女儿家,不太方便。”
他还想争辩,被我拦住,说了句你师父要紧,他才悻悻坐下。
看风大虾丝毫没有被今晚凶险的战事所吓倒,我不禁想起了我的少年,想起了
当年自己是如何背着师父,用尚未熟练的赌术横扫了江东几大赌坊,都是初生牛犊
不怕虎呀!
想起潭玉碎和岳幽影或许日后用的着,我叮嘱风大虾不要泄了这两人的底,又
编了一套说辞好日后用来解释我们是如何逃出镇江的,之后便在镇江城外不远处靠
了岸,带着解雨、许诩告别了高君候师徒,踏上了西去的路途。
高君候看出我脸上的惊讶,接着道:“唉,五先生,你要是知道老夫身上的伤
是谁留下的,你恐怕就更吃惊了,离别钩萧别离,很公平的决斗,不到十招,我就
败了,想不到吧!”
“啊!?”这回我真正地大吃一惊了。
其实这场江湖争霸没有几个人是我所关心的,但萧别离绝对是其中的一个,不
仅因为他是萧潇的父亲,而且因为他和师父那种特殊的关系,以及离别山庄对我表
现出来的友好态度,如果说对上慕容千秋我或许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话,对萧别离
我恐怕真的很难发挥自己的真实实力,可没想到甫一开战,他就冲到了第一线。
可名列名人榜第十的他竟然能重创排名第十一的高君侯,一时间我还真是难以
消化。虽然我听无瑕说过,那名人榜说来也巧,十大的武功明显要比接近他们的人
高出一筹,可是以高君侯的实力,支持上十几招然后逃跑,这才是正常的实力对比。
若按他的说法,那萧别离岂不是该有与齐放唐天文比肩的实力了吗?
“是不是高长老您心有旁鹜,以致武功的发挥打了折扣呢?”对担言自己失败
的高君侯我隐约生出一丝敬意。
“我倒觉得萧别离的发挥似乎打了折扣呢!”高君侯的表情看不出这是玩笑还
是实情:
“他从十几年前就开始隐瞒自己的武功,处心积虑,恐怕就是为了这一天。”
我这才明白他方才那句话的含义,恍然道:“您是说……连慕容千秋、慕容万
代的武功也不能按江湖名人录上记载的那样来计算吧,怪不得公孙总管败得那么惨。”
心中却暗忖:“隐藏自己的武功十几年,慕容兄弟和萧别离有这么深的心机吗?
可为什么他们武功大进呢?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内力怎么可能再提高……”
望着高君侯赤红的脸,我心道:[ 莫非他们学了什么歹毒的武功不成?] 高君
侯并没有留意我的心事,几句对话仿佛耗尽了他的精力,他阖上眼睛有昏迷了过去。
风大虾毕竟还是个少年,此刻也慌了手脚,满脸焦急对我道:[ 王大哥,师傅已昏
迷三次了,可他老人家给我开的方子里的几味主药,城中药铺的存货都被漕帮买去
了,这可怎么办呀!] 虽然我对道,医,兵,易,儒,法,墨,名,杂均有涉猎,
不过医术并不是我的强项。
可我蓦的想起了解雨,这丫头的医术远比我高明,只是她眼下的身份却无法让
她表现她那神气的医术。于是我不经意间给解雨使了个眼色,转头似模似样的替高
君侯把起脉来。
[ 风兄弟,令师该是伤了足厥印肝经,期门,章门二穴受损,引起肝阳上亢,
你把令师的方子拿给我看看。] 这倒不是我信口胡说,我输了一丝真气探查高君侯
的伤势,真气行走到期门章门二穴便受阻无法前行,再看高君侯给自己开的方子,
却是治标不治本的一张治跌打损伤的药。
我心中一晒,这高君侯自己也是个蒙古大夫,想慕容世家此番虽然大获全胜,
可死伤也必定惨痛,大肆收购这种治刀棒枪伤的药材页不足为奇了。
[ 高长老他伤的重吗?] 解雨果然心思玲珑,贴着我的身子假意关心的问道,
而小手却在我背后飞快的写起字来,我照葫芦画瓢开出了一张方子,心底才松了一
口气,便送给解雨赞赏的一瞥。
和风大虾交待了两句,他便转身离开了,密室里顿时静了下来。
「王、王师兄……」许诩怯怯地喊了我一声,转头望过去,她一脸的灰心丧气
:「连高长老都受伤了,我们、我们还能活者、活者回家吗?」
我知道在许诩心中像齐放高君侯这样的人物都已经被神话了,他们的失败几乎
让许诩丧失所有的信心,不过这正是我所要利用的,便道:「高长老是败在武功上
吗?不是!公孙长老是败在武功上吗?也不是!所谓「恃势大矜人众,欲见威于敌,
是谓骄兵。
」骄兵必败呀!」
「我我听不懂。」许诩一脸茫然,没进过学的她着实不太懂我说的话。
「王兄弟的意思是同盟会自恃人多势众,滋生了骄傲之心,轻敌妄动,故而失
利。」高君侯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来,沉声道,他望了我半天,叹口气道:「看来同
盟会卧虎藏龙,好好挖掘利用人才,定能重振雄风。」 「高长老谬赞了,弟子只
是有感而发罢了。」我并没有继续说下去,高君侯毕竟是 同盟会的首领之一,甚
至很可能是次番镇江会战的同盟会主将,若论起失利的责任来,莫大于他了。高君
侯强打着精神询问起我的经历来,当他听说我是连辟的弟子时,眼中顿时闪过一道
异彩,他让我试演了几招,神色才黯淡下去,发出了和公孙且同样的感慨,只是末
了他道:「尹观虽然恶毒,武学天分却甚高,他连家拔刀诀的成就甚至在你师父连
辟之上,可惜他不走正途,还让这门江湖绝技从此失传了,你所学到的拔刀诀与原
本差了许多。」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嘴角还露出一丝动人的笑容,
半晌道:“我记得少寺达摩院长老空相大师早年曾做过南少林寺的方丈,与你师父
相交深厚,有机会去拜会一下他老人家,或许你会有意外的收获。”拔刀诀又算什
么出色的武功呢?我暗哂,可心中还是生出感激之情,高君侯与王谡无论江湖地位
和武功都相差不可以道里计,此番谆谆爱护之语就显得更为难得,怪不得他能获得
属下的衷心爱戴。
正说话前,却听地面上传来几场凄厉的惨叫,然后就听一女冷笑道:“小子,
任你奸猾似鬼,也逃不出老娘的手掌心。”说着却又换了语气:“来,告诉姐姐,
高君侯在哪儿?姐姐给你奶吃~ ”声音甚是淫靡。
第六章
“不好”
我一听就明白了,定是去抓药的风大虾暴露了行藏,把敌人引了来,吩咐许诩
照顾高君侯,便拉着解雨飞快地从信道爬上去,却听风大虾扯着嗓子喊道:“叔叔
大爷救命啊,臭婆娘杀人啦!快去报官啦!” “小子,你毛还没长齐哪,倒挺会
演戏的嘛!听说高老头原来就是个说书的,嘻嘻,你不会是他的徒弟吧?”
我将雕像下的帷幔挑开一道缝往外看去,就见庙前台阶上站着一个三十出头的
美艳妇人,身材极其丰满,尤其是胸前那对凸起更是硕大无比,几欲裂衣而出,只
是那圆嘟嘟胖乎乎的脸上的淫荡笑容里却藏着三分贪婪和狡诈,手中的那口长剑犹
自滴着鲜血,台阶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四人,既有借宿此地的乞儿,也有排帮的弟子。
她丝毫不理会四下逃散的众乞儿和拦在她身前的三名排帮弟子,目光紧紧盯住
了风大虾。
借着夜色我四下张望了一下,那妇人周围似乎并没有帮手,我心中暗自奇怪,
难道她竟是欺高君候受伤而孤身来犯吗?风大虾还死死抱着一大包草药,似乎是一
脸委屈地望着那几个排帮弟子道:“大叔,你们说替你们买药就给我一两银子的,
可为什么不告诉我买药会惹上这个动不动就杀人的臭婆娘!?”可眼珠却四下乱转,
似乎在寻求脱身之法。
“唱作俱佳,真是精彩哟!”那美妇正笑得花枝乱颤,三个排帮弟子身形已然
发动起来,三把钢刀从三个方向直劈向那妇人。
虽然这三人已经受了伤,可看样子该是排帮的好手,三把刀的刀势依旧颇为凌
厉。那妇人身子猛的左移,长剑挡开她左手那汉子的刀之后团身而上,一剑正刺在
了那汉子的左胸,那汉子几位勇悍,怒目圆睁,左手竟一把握住了长剑。
那妇人冷哼一声,长剑一抽一荡,一蓬鲜血和半只手掌便一同喷向了妇人,那
妇人竟迎着血雨而上,右肩猛的将汉子撞向中间一人,那人招式已用老,一刀砍在
了自己同伴的肩上,竟把同伴的右臂生生切了下来。就在这汉子慌乱之际,妇人的
那柄长剑穿透了他同伴的身子一下子刺进了他的心房,这汉子虎吼一声,身子猛地
一歪,长剑喀嚓一声折成了两!
而此时右边那个汉子的刀已经劈落下来,妇人用半截长剑搪了一下,可连杀两
个好手之后,手已经有些软了,竟没拦住那汉子含愤的一刀,她只来得及闪开大半
个身子,那刀贴着她的肩膀落下,一下子从她肩头削下一大片肉来!
“老娘剥了你的皮!”妇人的脸上一片青白,含怒而发的一疾如雷电,眼看那
汉子就要血溅当场,风大虾已如泥鳅一般窜了出去,手中变出一把不足二尺的短剑
直扑向妇人。
妇人听到风声有异,反手就是一剑,只听当的一声,风大虾被震得噔噔后退了
好几步方站稳了身形,夜色中看不出他脸上的变化,却是不住的喘着粗气。
妇人身形顿了一下之后,似乎是没想到少年风大虾的武功如此出色,怕被他趁
隙逃走了,竟置身后那个大汉于不顾,飞身追了上来,半截长剑直刺风大虾的大腿,
显然是想先让他失去行动的能力。
然而我的长刀出手了,漆黑的庙里顿时爆出一溜灿烂的火花,两个人影骤合骤
分。
就在刀剑相交的一瞬,我已经判断出这妇人的内力尚不如我在苏州遇到的裂虎
叉钱空,而在我假意后退的途中,心下也有了主张。
然而我的计划还未开始实施,那妇人就在与风大虾同时发出一声惊叫之后,突
然喊道:
“呆子,你快出来吧,点子扎手!”
“这臭婆娘有同党,王大哥快制住他!”风大虾一边焦急的喊道,一边又揉身
而上。
我心中也是一愣,若来人是慕容世家那几大高手的话,这四下只有一个门的老
君庙可着实不容易脱身,心念电转间,我轻轻对解雨道了一声“暗器”,之后身法
陡然加快了两分,直想一刀解决了这个妇人,以免牵扯我撤退的后腿。
可我横扫的这一刀已经堪堪将妇人拦腰斩成两截了,她的同伴却依然没有出现,
我心中狐疑,刀势就缓了下来,那妇人的半截断剑才勉强护住了自己的腰胯,只是
就算我只用了三分内力,她还是承受不起,身子顿时横飞了出去,风大虾的短刺正
好札进了她的大腿。
她惨呼一声,尖叫道:“谭大哥,这次是真的了,点子实在扎手呀!”
随着她的呼喊,突然从庙门东侧的大树上跳下一人,尚在空中,那汉子就几个
翻滚接近了那个排帮弟子,一团黑黝黝的香瓜大小的东西从他袖口急速飞出,我还
没来得及示警,那瓜状物已经击在了排帮弟子的头上,只听“噗嗤”一声暴响,头
颅顿时被打成了一个烂西瓜。
“飞火流星谭玉碎?”
来人被我喝破了身分,脚下不由得一缓,而我已经顺势把刀横在了妇人的脖颈
上。
“死人”、“挨千刀的”、“死瘸子”,一连串的咒骂从妇人口中吐出,只是
目标并不是我和风大虾,却是离我两丈远、正如毒蛇一般注视着我的皖北谭家第一
高手谭玉碎,只是咒骂之余她偷偷地打量我,目光又惊又疑。
“谭先生,做个交易如何?”“凭什么?”谭玉碎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波动,那
满是皱纹的丑脸上也看不出半丝表情,可他眼珠却是一缩。
“当然是我手中的醉芙蓉岳幽影岳姑娘啦。”当我认出谭玉碎之后,那妇人的
身份便昭然若揭了,江湖盛传谭玉碎苦恋岳幽影,而岳幽影的形象正与眼前这个风
骚女子十分吻合。
只是听说岳幽影虽然利用谭玉碎爱她之心做了很多大事,也赚了不少银两,却
依旧与谭若即若离,两人关系十分微妙。
此时看来,两人若是站在一起,还真如鲜花牛粪一般,也怪不得岳幽影对谭玉
碎看不上眼。可眼下我还要利用一下他俩的关系,刀上稍稍去了点力,岳幽影便立
刻配合地喊道:“谭大哥,你、你一定要救救我!”
我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这种凄凄惨惨的嚎叫岂能打动素有冷血之称的谭玉碎呢?
果然听谭玉碎眯起毒蛇一般的细眼冷笑道:“笑话,你是什么东西,跟我谈条
件!不过,看你小子还算有种,乖乖放了岳姑娘,再把高君候交出来,我给你一条
生路!”
妈的,这老小子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惹火了老子,老子一刀劈了你!我心
中暗骂,凝神细查,那群乞儿早就跑没了影,周围静悄悄地似乎并没有其他人了。
“我只是个无名小卒罢了,烂命一条,送给谭先生也无妨,当然,岳姑娘可要
陪着我们一起上天堂下地狱喽!”
我淡淡道:“可惜呀可叹,江湖上传言谭先生对岳姑娘如何如何,原来都是一
片虚情假意。也难怪,岳姑娘虽然生得花容月貌,可这母老虎的脾气恐怕谁也……”
我话还没说完,岳幽影已经心领神会,“谭大哥,妹子知错了,”
她的声音又濡又腻:“其实妹子心里一直暗暗喜欢大哥的,只是÷只是\ 她骤
然改变态度,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只是谭先生口拙,岳姑娘又是个女
儿家,怎好把自己的心意轻易说出口。“
我接口 道:“眼下正是谭先生你表明心迹的大好时机,岳姑娘断不会因为你
放走了我等而轻看你,只能更敬重你,更明白你爱她之心呀!”
我说一句,岳幽影就连忙点头说一句:“是”。
谭玉碎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却冷笑道:“一派胡言!谭某为她做了多少事情,
心迹表白了多少次,可这贱人心中可有一丝感动!我心早冷了。今日正好,我虽不
忍心杀她,可 你要杀她,谭某也不会阻拦,就此断了情根。不过,幽影你放心,
你死之后,我会把这几人碎尸万段,替你报仇雪恨!”
“谭玉碎!你这个王八蛋、……”岳幽影心中一急,顿时破口大骂起来。
我却微微一笑:“岳姑娘,你冤枉谭先生了。其实谭先生救你之心如火烧火燎
一般,他方才一番话只不过是想放松我的警惕罢了,顺便把我的筹码使劲往下压。
论起心机来,岳姑娘你比谭先生差远了!哼,我若是没猜错的话,谭先生不知给你
挡了多少灾难!”
岳幽影看看我又看看谭玉碎,似乎这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两个男人的心机远远
高过自己,她不敢再说话,只是换了衣服泫然欲泣的模样,可怜兮兮地望着谭玉碎。
谭玉碎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没说话,只是目光掠过岳幽影的时候,里面多
了些心疼与无奈。我心中暗笑,却肃然道:[ 不过,谭先生,岳姑娘豺狼心性,实
非良偶,下就替谭先生杀了这贱人!我师兄弟与你决一死战,谁胜谁负,还不好说
呢!] 岳幽影此刻也明白过来,自己的小命其实掐在谭玉碎的手里,她冷汗顿时流
了下来,我刀上都能感觉到她身子微微发颤,却是黛眉攒动,腻声道:“谭大哥,
若你救得幽影一命,幽影、幽影就……就把身子给大哥………,不不不,从今以后,
幽影影一心一意跟随大哥,其它男人幽影都、都不理会了好不好?\\且慢!\ 谭玉
碎低喝一声,脸上晴不定,半响才道:\ 幽影,不是我信不过你,也不是我不爱你,
你知道慕容先生的规凡是叛帮通敌者,诛其全家,你我或能逃脱,可我谭家上下几
十口人必受我连累,我谭玉碎岂不成了家族的罪人!你且先去,待我杀了这般小人
之后追随你于地下。”“玉碎!”岳幽影听谭玉碎真有死意,六神无主之下竟口不
择言:“幽影出来之时,并未通报任何人,你我不说,慕容先生怎会知道?你若信
不过我,我对弥勒宜发誓!”她咬破自己的左手中指,将血滴弹向半空,誓道:
“弟子岳幽影甘愿嫁给谭郎玉碎为妻,终生不离不弃,若违此誓,愿受万蛇之噬!”
\就是你贪功!“谭玉碎埋怨了一句,眼中却露一丝喜悦和激动,然后冷冷对我道:”
小子,算你走运,老子今天心情好,不想杀人了,你们放了幽影,赶快给我滚蛋,
免得我变了主意!若是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的,老子
就在江南大开杀戒,让你们知道,他们都是因为你们多嘴才送了命的。“”这
一点倒请谭先生放心。不过,“我微微一笑道:”谭先生是欺我年轻不知江湖险恶
吗?“
谭玉碎一直压抑住的表情此刻却有了松动,他上下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又看了
看风大虾,道:“虽然你涂黑了自己的脸,可我昨天绝对没看到你,听说高君候秘
密收了两个弟子,想来就是你和旁边那小子吧,真是名师出高徒呀!”
他话里并没有揄挪的味道,倒是隐约有种棋逢对手的快意:“高君候看来真是
伤得不轻啊!否则,怎么会让你们这两个小鬼出来自作主张!?”
“是呀,萧先生的离别钩实在是出神入化,老夫不是他的对手。”
我身后传来高君候中正淳和的声音,那声音里竟听不出他内力受损的一丝痕迹
:“难道他方才受伤的模样竟是装出来的?”
我脑海中竟闪出了这般念头,虽然我很快就明白那不过是高君候强运内力制造
出来的假象,可我还是忍不住偷偷投去关注的一瞥,在我的眼角余光中,高君候依
旧一脸病容,可那对眸子中却不时闪动着凛冽的目光,让人觉得即便他受了伤,也
绝对不能力搏杀眼前的敌人。
潭玉碎面色微微一变,沉吟不语。我催动刀气,那岳幽影心肝欲裂,越发冷汗
淋漓,偏偏又说不出话来,只得幽怨地乞望着潭玉碎。
潭玉碎长叹一声,一咬牙道:“既然高帮主在,且信你们一回!四下城门都有
官兵,只有运河码头是漕帮自己守卫,想要出城的话,只有运河一条路。”
我暗呼一声侥幸,好在没一刀杀了岳幽影,此刻她竟成了我们的护身符。而借
着谭玉碎对慕容世家包围网的熟悉,我们轻易躲过了许多明岗暗哨,终于来到了码
头。
“这艘船就是你们的了,你们该放了岳姑娘吧!”谭玉碎一口气杀了四个前一
刻还和他寒暄的漕帮弟子,然后冷冷地道。
“谭先生此言差矣!”我一句话几乎让他立刻翻脸,不过他马上就哭笔不得起
来。
“岳姑娘已经是谭夫人了,你怎么也要换个称呼吧!”我一边笑道,一边从怀
里摸出一料药丸塞进了岳幽影的嘴里:“谭先生不必紧张,这并不是毒药,只是一
粒销魂丹罢子
。只是一刻之内不能阴阳交合的话,尊夫人可就要变成花痴了,谭先生想必不
会假他人之手吧……“
谭玉碎恨恨地道:“表山不改,绿水长流,你留个姓名,也好让谭某知道究竟
败在哪位高人手里”?
我却站在船头微微一笑,待船行远了,才悠悠道:“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
第七章
船甫出镇江,高君候就再也支持不住了,喷了一大口鲜血之后便倒在船舱里。
正在摇橹的风大虾听到舱里有动静,进来一看,忙向我讨主意。
“高长老的伤虽重,却没有性命之忧。”我安慰他道,这一晚的功夫我已经折
服了他,听我这么说,他才安静下来。
“我是来请援兵的,公孙总管和司马长老还在等我的消息。万一他们等不到我
的消息,贸然闯进镇江城,就正落在慕容世家的陷阱里了。可眼下高长老也……”
我故意把话说了一半便打住了,叹了口气。
风大虾脸上果然露出了内疚的表情:“那,那该怎么办呢,王大哥?”
其实我并不为公孙且、司马长空他们担心。慕容世家虽然蠃了这头一场,可其
中至少一半原因是因为同盟会过于轻敌,论实力,同盟会仍在慕容世家之上。
若是公孙他们真的一头闯进包围圈,就活该自己送死,正好平衡两家的实力。
唯一让我有些挂念的竟然是李岐山,或许十二连环坞一直是我内心一个未解之结吧!
不过眼下还要在风大虾和许诩眼前做足了戏分:“风兄弟,方才没来得及询问
高长老,我们朱雀集团的副指挥、快马堂大当家‘马王’赫伯权赫大侠带着几个弟
子前来通告应天失利一事,不知风兄弟知道不知道此事?”
风大虾尴尬地摇了摇头,道:“王大哥,我不是排帮的人,排帮的事情我都不
知道,一切等师父他老人家醒了之后问他吧!”
排帮帮主的弟子竟然不是排帮中人,这还真有些蹊跷,记起方才潭玉碎说我和
风大虾乃是高君候的秘密弟子,我心中一动,莫非是高君候并不看好排帮乃至同盟
会的前景,给自己留了后路不成?而高君候收秘密弟子定是一件隐秘之事,却弄得
连慕容世家都知道,显然排帮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可朱雀集团那边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那你师兄呢?”
风大虾说他大师兄战死了,而二师兄和与他同为秘密弟子的三师兄则尚在九江
:“远水解不了近渴,你又联系不上排帮,高长老的伤又重,若是返回龙潭下蜀的
话,或许连高长老的命也送了,依我看,眼下还是返回杭州同盟会总舵救治高长老
是唯一可行之路。”
风大虾却意外地摇了摇头:“王大哥,师父教导过我们,凡是以他人为先,若
就这样放弃朱雀集团的话,师父知道了会打死我的!不若我们就近找一户人家住下,
请这两位姐姐照顾我师父,小弟和大哥走一趟,去给公孙大侠报信去!”
放屁!全是他XX的穷酸教育!我差点骂出声来,可内心却蓦地生出一丝感动,
自己何尝不是为报师恩就一脚踏进了这茫茫江湖,话到嘴边已然变成了一声称赞:
“好!高长老有徒若斯,足见前辈的高风亮节!”
想既然风大虾这么说,而我若是想继续混迹在同盟会的话,也真的要再走上一
趟镇江了,转眼望着解雨,她眼中射出万道柔情,似乎在说不管怎样,只要能和你
在一起,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不惧,心中顿生出主意来。
“风兄弟,还是你留下来照顾高长老,李许两位师妹毕竟是女儿家,不太方便。”
他还想争辩,被我拦住,说了句你师父要紧,他才悻悻坐下。
看风大虾丝毫没有被今晚凶险的战事所吓倒,我不禁想起了我的少年,想起了
当年自己是如何背着师父,用尚未熟练的赌术横扫了江东几大赌坊,都是初生牛犊
不怕虎呀!
想起潭玉碎和岳幽影或许日后用的着,我叮嘱风大虾不要泄了这两人的底,又
编了一套说辞好日后用来解释我们是如何逃出镇江的,之后便在镇江城外不远处靠
了岸,带着解雨、许诩告别了高君候师徒,踏上了西去的路途。
还好老大爷并没有完全抛弃同盟会,就在离上岸没过一个时辰,我就在官道上
发现了向南疾行的公孙且、司马长空一行人。
原来公孙和李岐山都看破了慕容万代的企图,只是公孙和司马都不相信同盟会
已在镇江完败,就派出了几人进城打探消息,大部人马留在城外以防万一。
可那几人却是有去无回,公孙且这才知道镇江战事已糜烂,立刻下决心放弃镇
江南撤苏州。
待听我说排帮在镇江的人马已经全军覆没,高君侯也受了重伤,饶是他们有思
想准备,依旧听得面面相觑,久久没人言语。
同盟会和慕容世家争霸战的初战这这样以慕容世家的大获全胜而告终了。其实
从死伤人数来看,同盟会死三百三十余人,重要干部十七人,其中包括燕子门门主
张秀卿和排帮一位堂主及镇江分舵舵主,另有赫伯权失踪。
而慕容世家也阵亡了近三百人,其中不仅有一百多人是它的精锐铁骑,也有像
李子
胡这样的名人录上的高手,二家都损失惨重,但慕容世家虽然放弃了福临镖局
在苏杭甬的三处分行,却牢牢掌握住了镇江、应天两处战略要地,从战略意义上来
说,慕容世家的初战目标已经完全实现了。
当然,这是我回到苏州之后,从同盟会弟子嘴里得到的零星情报中拼凑分析出
来的,同盟会在应天与镇江的失利内幕被严格的控制了下来,我因为参加了应天一
役而被告知要保守秘密,因而对我来说,镇江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成了一个谜。
或许是怕慕容世家趁隙取了苏常,同盟会的高层与江南各大派的掌门都齐聚在
这里,接连几天在秦楼开会,虽然内容不得而知,可毕竟把局势稳了下来。
同盟会藏身的燕园依旧人声鼎沸,只是已经不是那些熟悉的面孔,江南众门派
组成的朱雀集团此次阵亡九十余人,人手几乎折损了四分之一,因为接近年底的武
林茶话会,江南各门派只零星抽调上来十几个人,其余的都是大江盟的弟子。
「真是惨败呀」李岐山望着园子里的那块空地上翻腾滚打的大江盟弟子喃喃自
语,那边在奇门门主赵清扬的大弟子姚鼎之地指挥下,忽聚忽散,却始终呈无误梅
花之数,「孔子云:「不教人战,是谓弃之」,江南不是没有人材,像这个姚鼎之,
武功虽不高,可精通战阵,同盟会为何早不用他呢?」
李岐山虽然是个阴司秀才,可他的确是个聪明的读书人,毕竟十二连环坞的智
囊不是白叫的。不过,我倒不是为了同盟会的失利尔郁闷,因为大江盟把所有的采
购都包了下来,我和李岐山都失去了外出的机会,与竹园近在咫尺,却无法与自己
的妻妾相见,心中自是憋着一股怨气。
久没露面的司马长空今日却出现在燕园,他脸上的沮丧全然不见了,神采飞扬
地似乎是同盟会打了胜仗一般,而身后的那个瘦小少年,正是风大虾。
风大虾一眼就看见了亭子里的我,蹦跳着从司马长空身后跑到我近前,深施了
一礼道:「王大哥,咱们又见面了。师父他老人家经过齐盟主的救治,已然大好了,
他因为有事要离开苏州,就让我务必前来谢谢王大哥。」
高君侯的这个神秘弟子终于公开化了这是高有意为之还是不得已而为之,眼下
的我还不清楚,不过看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我的心情也舒畅起来。
而他趁司马长空和李歧山不注意给我使了个眼色,也让我明白一切都是按原来
准备好的说辞来解释的。
司马长空笑着对我和李歧山道:“高长老对王老弟赞不绝口,而公孙长老则极
力举荐王先生,说是同盟会少有的智勇双全之士,你们王氏双杰这几天可是在同盟
高层扩大会议上大大地露了一回脸,就连齐盟主对你们都很感兴趣,若不是因为还
有要务在身,就召见你们了。”
朱雀集团虽然败的窝囊,可责任并不全在司马长空身上,到是情报有误是主要
的原因之一,相比较高君侯的完败,他在李歧山建议下的两次反攻更显难能可贵。
而大败之下,齐放很可能采取了安抚政策,加之大放异彩的“王门双杰”又是
自己的属下,司马的心情变好也就不奇怪了。
风大虾说了几句就告辞了,临行前他交给我一个锦囊,说是师傅的谢礼,我掐
了一下,里面轻轻薄薄的似乎是银票,正想把它打开,风大虾眼睛微微一眯,我顿
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哈哈笑了句:“高长老也太客气了”便把锦囊揣进了怀里。
送走依依不舍的风大虾,司马长空招呼我和李歧山进了他的客厅。
“应天一役,我就明白,江湖争霸绝不是武林茶话会,大家派几个代表上去比
试一下就完事儿了,江湖争霸,既重武功,亦重智谋,二者缺一不可,好在我朱雀
集团有你们兄弟呀!”
司马长空不说是同盟会却只说是朱雀集团,让我知道他笑容下隐藏着的野心。
他自然不会和已经取得同盟会实际主导权的大江盟一较短长,但和刚与大江盟合并
的高君侯互别苗头,为自己取得更大的利益倒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这就是不自量力的典型吧,我心中暗叹。听司马长空接着说:[ 这三天的会议,
大家已达成了共识,目前同盟会这种松散的结盟方式在对付像慕容世家这样穷凶极
恶的敌人的时候,就显然力不从心。齐盟主和长老会已经考虑重组同盟会,以便集
中力量,打赢这场战争。我已经向齐盟主推荐了两位,请他在重姐过程中能让你们
兄弟二人尽展才能。
][多谢司马长老的提携,不过我们兄弟还是在您这里最舒畅,因为您心胸大度,
勇于纳言,实在是不可多香的明主呀!] 李岐山果然是老于世故,一番话说得司马
长空眉开眼笑:[ 先生过其实我也舍不得先生,只是此番重组干系重大,对今后各
自发展都有极大的影响。] 他停了一下,才接着道:[ 正义必将战胜邪恶,以同盟
会的实力,若是精心准备的话,慕容世家注定要被来亡,届时同盟会就将一统中原
武林。若是我们互相支持配合,在同盟会里就会有很大的发言权。到那时……] 他
微微一笑,住口不再说下去了。
我心中鄙夷地叹息一声,想来李岐山也是如此,可两个人却同时说道:[ 愿听
司马长才能差遣!][好!] 司马长空鹰眉一扬,笑着对李岐山道:[ 王先生,公孙
长老也很看中你,要调你与他一同草拟重组的章程。] 又转头对我道:[ 王老弟,
长老会对你十分重视,给你安排了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
][镇江失守后,常州、无锡则成为了两家新的争夺焦点,好在这两地本是大江
盟的传统势力范围,只是离同盟会的总舵杭州远了些,许多重要补给需要从苏州供
给,但苏州却并不在同盟会的控制之下。你知道王动吧?][是春水剑派的那个王动
吗?] 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我不禁既惊讶又好笑。
司马长空迟疑了一下,才道:[ 告诉你们兄弟也无妨,至少在宋思死之前,王
动还不是春水剑派的弟子,而且他身负轻功绝学「幽冥步」,十有八九是江湖十大
高手之一鬼影子任独行的门人。此人官商两界都有深厚背景,苏州名义上是鲁卫的
天下,可真正说得算的很可能是王动。他祖籍扬州,与慕容千秋相熟,虽然目前看
不出他支持慕容世家的迹象,但不可不防。况且他最近连收了铁平生和马鸣两个江
湖高手,意图甚是可疑。
长老会命你接近王动,伺机打探他的动向!] 末了他道:[ 王动为人极是机警,
所以这项任务听着容易,实际上甚是艰险!只是他最近似乎在扬州老家,你正可利
用这段时间在苏州安定下来。][是……这样呀!] 听到和自己所料相差无几的任务,
我不禁啼笑皆非,自己与自己结交,自己打探自己的情报,这任务真是有够艰巨的
了!
[ 可为什么是我呀!] 我心中还有一丝疑念,虽然这面具栩栩如生,可别让有
心人看出了破绽。
[ 和王动结交,此人既要能文又要能武,这样的人才同盟会数来数去也没几个,
宫难、思倒合适,可王动会把情报告诉他们吗?老弟是个江湖上的生面孔,不至于
引起他的戒心。] 司马长空拍拍我的肩膀,笑道「别担心,此项任务虽然艰巨,可
不会有生命危险,除非万不得已,王动轻易不杀人,最多送你报官。刺探情报又不
是什么死罪,同盟会财势雄厚,定会把你营救出来。」
我心中一懔,同盟会对我的行动方式看来倒是下了一番功夫去研究呀!只是他
们做梦也想不到,换了另一个身份后,大明法律对我的约束已经越来越小了。
「那……总该有个身份掩护我吧!」我也想趁机刺探一下同盟会到底是怎么运
作的。
「你眼下的身份就是最好的掩护!」司马长空的目光掠过窗外,不远处的亭子
里解雨和许羽正在练剑,他话题一转,「老弟实在是风流得紧,竟然一箭双雕,听
说燕子门这双姝对老弟倾心的紧呀,连李姑娘都改口叫你相公了。不过这样更好,
一个落第不中的武生呆着自己的妻妾在苏州暂居苦读,准备下一届的武举考试,这
的确实很合情合理的背景。」
他把话题转回来道:「你们王家家道殷实,你就经常出入妓院酒楼,自然就不
会放过秦楼这个销金窟了……不用苦着脸,人要高尚不容易,可堕落就是一眨眼的
事情,何况同盟会就是你取之不尽的财源。这是一千两银子,租间房间,然后好好
把自己打扮一 下吧!」
李岐山趁收拾行礼的机会叫住了我。
离别让这两个原本因为利益而走在一起的人竟然都有些怅然,不过想到秦桧也
有三个朋友,我心中便释然,毕竟和李岐山一同出生入死过,而他似乎也不像传言
和他那张脸所表现的那么冷酷和阴险。
李岐山斟词酌句道:[ 王动,十二连环坞曾把他列为当今武林年轻一代的头号
人物,对他的评价甚至还在謪仙魏柔之上。更可怕的是此子为人处事随心所欲,甚
少理会那些江湖上的臭规矩,你要加倍小心。] 见我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阴沉着
脸:[ 我不是担心你,而是担心你坏了我的大事。
看他有些言不由衷的样子,我忍不住心中好笑,不过他的态度却让我问出了埋
藏在心中许久的问题:[ 李兄,我也爱财,可像你爱到这般不要命的地步世上还真
少见,钱你那么重要吗?][因为恶梦还没有降临到你的头上!] 李岐山目光有一丝
恍惚,之后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烈火:[ 我不能让我的仇人逍遥法外,所以,我需要
钱!] 我一怔:[ 江湖不是有传言,你已经血刃仇人全家了吗?你这「阴司秀才」
的名号也是从那时候叫响的呀!][嘿嘿,这只不过是我用来麻痹仇家的!] 李岐山
冷笑道:[ 所以,请你务必要保重,我不想我的仇人带着满身的罪恶却安详的死去!]
第八章
[ 要我们监视王动?」
解雨实在是压抑不住心中那种荒诞不经的感觉。背过身去嚏哧笑了起来。
[ 奸笑吗?」许诩莫名其妙地问道。
[ 奸笑吗?当然不是啦。我只是是高兴而已。这么说我们就不用住在燕园了。
也总算不用天天面对大江盟那群无聊的弟子了。你说。我能不高兴吗?」解雨真不
愧是演戏鬲手。
[ 现在,我就是浙南的风流财主王谡;你,就是我的小老婆;弥,凝捌、老要
的陪嫁丫鬟。咱们身怀一千两银子的巨款。在苏州,准备渡过快乐无忧的三年。哈
哈。我真是很向住这种生活呀,不过。总要先安个家的说我来看看。花枝巷竹园。
王动这小子还真有钱那,这花枝巷可是苏州的高尚住宅区地价很贵呦,怎么样。它
隔壁,对门,背后有没有适合咱们住的地方?」
两女听到我安排的身分。似乎都有一些下满。不过,这不满看来还在可以控制
的范畴。固为解雨突然神秘地一笑。而许诩的注意力很快被南浩街上的繁华所吸引
了。
r 相公。咱们在这儿开个店好不好?」
[ 去去去,弥什么也不会做。最后还得无瑕来给你收拾烂摊子」我小声道。抬
眼却看见了南元子那魁梧的身躯 。 一想。可下是么,转眼十月已经到了。
[ 南六哥回来了。 」解雨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到了南元子,惊喜地道:
[ 对,呀。我可以和南大哥学两手呀!“
“你这不是抢南大哥饭碗吗?”
“那……我跟南嫂子学!”解雨噘着小嘴道。
看解雨似乎很认真的样子,我心中忽然楞了一下,她为什么突然想学起厨艺来
了?
在唐门她可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宝贝大小姐呀,就连闯荡江湖的时候他哥
哥唐三藏都替她预备好了大票的银两,这娇宠惯了的丫头怎么改了性子了?
难道……就是因为我喜欢美食的缘故吗?
“好!”我心念电转,开一个店对我这个双重身份之人的诸般好处顿时闪现在
我脑海中,无暇、萧潇她们可以假借吃饭为由与我接触,而我也可以借口竹圆的少
奶奶们需要我店中的美食而出入竹圆。而日后有个营生,也好让她们打发些空闲时
间。
“真的?”解雨喜出望外“做什么好呢?担担面,鸳鸯锅子……”
“那还不如干脆在大门上贴块牌子,上书:本店提供上好川中美食,有蜀中唐
门唐大小姐亲自主理……”“知、道、啦!”解雨顿时明白过来,不好意思地擂了
我一粉拳:“那、那做什么呀?” “先别管做什么?看看南浩街上有没有铺子要
出兑* 是真的,不行,就让大江盟出 面替我买下一间店面,也算少爷我着十天辛
苦的酬劳。”
不过我的运气还真好,就在南元子隔壁的那家卖生煎包子的“老包包子铺”要
出兑了,原因竟是南元子的番瓜团子、鸭血羹实在是太好吃了,客人都在老三味吃
得饱饱,再没有食欲来光顾老包包子铺了。我甚至只用了五十两银子就把铺子兑到
了手,那老板老包还千恩万谢的。“好了,小诩,回来吧!”我招呼正在远处一个
卖女儿家饰品的货摊上流连的许诩 ,她头上带满了廉价的珠宝首饰,听我喊她,
才恋恋不舍地从摊子上回来,笑道:“少爷,你给我的二十两银子我还没用完呢!”
“这花花绿绿的都是些什么呀?”我皱眉道:“小诩,给你的银子是让你打扮
一下,你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做什么?”
“就是……打扮喽。”许诩怯怯地道。
我不再言语,看来燕子门也和其它大多数的江南门派一样,日子过得并不宽裕。
给解雨施了个眼色,示意她带许诩去买几件象样的衣服饰品,自己却走进了隔壁南
元子的 老三味。老三味里就像以往一样人头攒动。“客官您来点什么?”柜台后
的老南憨憨地问道,就像我第一次遇到他那样,他手脚并没有停下,麻利地兜了一
勺滚烫的鸡汤浇在了馄饨上。“老样子。” 南元子显然听出了我刻意没有改变的
声音,微微一怔,看了我一眼,道:[ 鸭血羹,番 团子?] [ 你记得我?][怎
么不记得?太太那天还赏了一吊钱呢!] 南元子微微一笑:[ 王公子您后院请,鸭
血羹和番瓜团子这就给您送去。] 不一会儿,就见南元子一边就着围裙擦着手一
边进了后院,后院只五六个客人,见到南元子都热情的大着招呼。
[ 久仰南浩街南元子南大哥的大名,今日有缘想见,三生有幸!在下浙南王谡,
乃是一落第武生,无颜回乡,想暂居此地预备下次科考。正巧南兄老三味隔壁老包
包子铺出兑,在下便兑了下来作些营生,故而特来拜会南兄。][喔,是这样呀!王
公子请] 南元子刚把我让进了屋子,就憨笑道:[ 老弟,你在搞什么把戏?] 我把
前前后后的经过说了一遍,说为了弄清十二连环坞覆灭的真相我打入了同盟会,却
瞒下了我的真实目的和李岐山的身份。 等听到我要自己监视自己的时候,南元子
也忍不住莞尔笑道:[ 你胆子也忒大了,这 江湖争霸岂是儿戏!一个弄不好,小
心同盟会和慕容世家两家追杀你!再说,你这么在意十二连环坞,或许会让玉姑娘
心里感到压力的。] 这倒是我始料未及的,看来南元子憨厚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
颗细腻的心:[ 知道了,不会太过火的。] 我笑道:[ 现在关键是怎么把这铺子开
起来。] 南元子想了一会儿道:[ 这却不难。南浩街上多的是各地风味小吃,你新
开张的店面若也想经营这类东西的话,不太容易招揽到客人,而且让无暇解雨那般
丫头去摆弄鸡毛鸭毛,生鱼海鲜的,恐怕也不成样子。不若你开家茶寮,这街上到
是没有哩,而且即干净又文雅。] [ 好,就依你!] 赚不赚钱是小事,可真的把
我女人弄得一身鸡毛鸭血我可受不了。南元子又指点了我一番做茶寮的注意事项,
末了他笑眯眯地道:[ 你找这儿倒是对极了。老包包子铺的身后就是老鲁的宅子,
他们两口子没儿没女的,住那么大的方子该空得很吧!] 就这样把一切都搞定了,
用银子开道,没用两天功夫,天茖茶楼就粉饰一新,老板 娘自然是解雨,账房自
然是许诩,又雇了煮茶的大师傅外加两个跑堂伙计。四个服侍客人的丫头,茶楼就
似模似样地开张了。
[ 司马长老,这人是谁?] 在离天茖茶楼不远处的一做酒楼的包间里,我望着
与司马长空一道前来的一个中年男子问道。
其实这汉子的面孔我再熟悉不过了,有段时间我甚至天天和他见面。李农,鲁
卫的副手,竟然是大江盟的卧底!
怪不得大江盟能有那么多人偷偷潜入苏州,原来并不全是那个偷梁换柱的计策
好,李农在苏州的配合恐怕也是重要原因吧!
这个吃里爬外的混账东西!我心里刚暗骂了一句,却想起了自己的那个王谡身
份,再看李农就不那么可厌了。
[ 这位是李农李兄,苏州巡检司副总巡检,也就是鲁卫的副手,以后他和你单
线联系。] 司马长空介绍道。同盟会肯把这么机密的探子对我公开,显然我已经取
得了他们的对信任。然后司马长空翻起了我的账单:[ 喂,老弟,我是让你去秦楼
接近王动,你在南浩街 开茶楼做什么?][弟子略一打听就知道,王动在苏州没有
多少朋友,可老三味的南元子就是其中之一,天茖茶楼就开在老三味的隔壁,或许
王动走的口渴了,上去喝喝茶也不一定] [ 那,这茶要十两银子一两?这不是比
金子还贵吗?还有,你租的这是金銮殿呀,一年要一百五十两银子!?] [ 王动
是个富家公子哥儿,弟子总不能用一两银子一担的粗茶招呼他吧;至于租得那 间
屋子,他的主人可是这位李先生的顶头上司鲁卫,听说王动与鲁卫两家走动的很频
繁 ,他就是要一千五百两我也得给他呀!][住在鲁卫家,不怕他看出破绽呀?]
[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刚说了一半,李农便接过了话头:
[ 司马长老,王兄言之有理,而且有这么一个茶楼,我也方便和他联系,只是鲁
卫确实 明,王兄还要多加小心。] 回到鲁家,终于见到我久违的女人们。 萧
潇和王家三女满脸俱是相思,玲珑姐妹跟是扑进了我的怀里,全然不顾鲁卫和南元
子惊诧的目光。 无暇哽咽道:[ 相公这一去,也没个音信,姐妹们担惊受怕,如
坐针毡,日不能思, 夜不能寐。真真是度日如年] [ 支颐不语相思坐,料得侬
心似我心] 听到这赤裸裸的心声,我心中一阵爱怜,紧搂着玲珑姐妹,凝望着无暇,
萧潇柔声道,一句话更若的四女泣声一片。
[ 老头子,你闲着没事儿干呀,去帮我腌梅干菜去!还有小南子,老三味的客
人不用你招呼吗?仔细你家老二回家跟你算帐,快回铺子去!] 屋外响起了鲁大嫂
的声音。
屋子清静了,我半偎在塌上,望着沐浴在夕阳里的四个绝代佳人。十几天没见,
四女竟都请减了,萧潇和玲珑越发楚楚可怜,而无瑕的脸瘦了一圈后却显得她孕中
的身子
越发臀丰乳高。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真是相思最苦。千万句柔情话语不知从何
说起,却化成了一句:[ 六娘好吗?] 玲珑[ 噗哧] 一生轻笑,萧潇捂住了小嘴,
笑还不敢笑出声来,无暇也是莞尔一笑,四女想来从没看过我口拙的时候,一时间
我眼前闪动着四张犁花带雨的笑颜。
[ 相公真是孝顺呢,先问的就是干娘,干娘若是知道了,定要开心死了。] 王
玲笑道。
[ 百善孝为先,] 我一伸猿臂将她搂在怀里:[ 玲儿,记得你叫我什么?爹爹!
我的乖女儿,你怎么孝敬我呀?] 片刻间我就恢复了浪子本色,在玉玲耳边小声调
笑道。
玉玲 脸颊顿时飞起了一抹陀红,塔顶是想起了和我欢好是它放浪的叫声。扭
捏的清瞥了一眼房门窗外,房门早已紧闭,透过竹帘窗外竹影婆娑,窗内一株合欢
枝叶相缠,宛如交合一般。[ 回家吧] 玉玲小手轻轻抚着我的胸膛细声道。
[ 主子怕是还要把天茖茶楼安顿好,过几日才会回竹园吧!] 萧潇抿嘴笑道,
她飞快的望了一眼玉家三女,试了试炭炉上烧得热水温度,注了满满一大盆热水扯
下两条毛巾走到塌前,把毛巾浸湿拧干,递给了玲珑姐妹,笑道:[ 去,还不快给
也擦擦脸。] 玉玲,玉珑都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玉玲将毛巾盖在我脸上,温柔的
替我擦拭起来 ,却伏在我耳边小声道:[ 相公,奴是不是太笨了,就连服侍相公
的事情都要萧潇姐提] [ 你萧潇姐跟你相公七年了] 我含糊道,七年的朝夕相处,
让她几乎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分开越久,越发现我实在离不开她。该是玉珑解开
了我袍子的腰带,另一条热毛巾将我的胳膊,手,胸前擦得干干净净 ,就连指甲
缝都不放过。而不知是萧潇还是无暇脱去我足上的薄底黑皮靴,把我的脚浸 在了
滚烫的热水中。「喔」一双温柔的玉手掐捏着我的足背足底,恰到好处的力道让我
舒坦的哼出来:「无瑕,你学的真快呀!」我赞道。 「萧潇姐,让让我来吧」耳
边传来玉玲羞涩的声音。
我刚想揭开覆在我脸上的那条毛巾,手却不知被谁给按住了。一只细嫩的小手
溜进了我的小衣,轻轻握住了我已经涨大的分身。而同时「嘶啦一声轻响之后,我
的分身似乎已经暴露在了空气中。
不过那种微凉的感觉仅仅存在了不足一息,一条温热滑腻灵动的香舌便把温暖
送了过来,从独角龙王如伞的巨大角冠到布满龙纹的粗壮龙身,每一寸都留下了那
条丁香妙舌的洗礼。 「小玲儿,我的乖女儿~」我快乐的呻吟着,让伏在我左腿
上的玉玲越发忘情,较小的身子扭来扭去,我都能感觉到她胸前的那对凸起快速地
鼓胀起来。
「珑儿也要吗~」玉珑腻人的声音刚传到我耳朵里,我胯下双丸就被她含进了
嘴里,香舌轻轻的把双丸推来推去,独角龙王愈发怒目圆睁,腿也不由自主的崩直
起来。 无瑕轻呼了一声,我这才想起来我的脚还在水盆里,骤然带出的水珠定是
撒了无瑕一身,刚想问一句,萧潇轻轻的跪在我的头边,将毛巾揭开一半,一股如
兰似麝的幽香扑鼻而来,一只坚挺的乳珠霎时间堵在那我的嘴边。
「君子不吃嗟来之食」其实这话在我喉间已经变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呓语,而
我张嘴的目的似乎只是想把那粒乳珠吸进嘴里,清拢慢捻抹复挑,重勾急舔吸复咬,
不进那乳珠已肿胀成了一粒巨大的葡萄,就连萧潇的身子都瘫软在我身上,那只丰
挺的玉乳紧紧地压在我的脸上,一连串「嗯……喔……」的呻吟声也让整个屋子的
气氛变得愈发淫靡起来。「都……干净了~」玉玲喃喃道,她该是给妹妹使了个眼
色,玉珑吐出了我的双丸,只听「淅唆「的脱衣声,该是玉珑帮姐姐把小衣脱去了。
玉玲轻灵地一翻身,独角龙王已经顶着了一处柔软温湿的所在,那里藏着的淫
靡之花已经盛开,龙吻已经感觉到了那花中泌出的丝丝花蜜,只是花径孤独了十几
天,倍觉紧小,玉玲身子轻颤,上下耸动了几遍,才把那独角龙王纳入了一半。
「呜……」玉玲娇慵地哼了一声,趴在了我的身上,似乎着一下就耗尽了全身
的力气。
而我的一只脚此时也被揣进了无暇那温暖的怀抱,随着我独角龙王的冲刺,那
脚趾也在无暇胸前上上下下的,直把一只乳珠拨弄的异常挺硬。
玉玲似乎把这十几天攒下的花蜜都泌了出来,那丝丝爱液让甬道异常地滑腻,
随着我的动作,从身下清晰地传来「滋咕滋咕」的响声,和着玉玲细若萧管的呻吟,
就像是一味极品的春药,让我欲兴愈加勃发。
「主子~」萧潇的轻呼让我发觉我不仅下半身用着力,嘴里也似乎跟着使劲,
牙关松开,扶起萧潇,一把扯去脸上的毛巾,眼前萧潇白皙的乳上已留下了一个清
晰的血印。「真让我心痛呀」!嘴上说着爱怜的话语,可手却拽住了她另一只乳上
那熠 熠生辉的钻石乳环,轻轻扯动,那只桃子似的玉乳就渐渐变形,成了玉笋一
般。 萧潇的眼中闪过一丝被虐的渴望,而掐捏着我脚的那双玉手也突然间顿了一
下,越过衣着凌乱伏在我身上的玉玲,我看到无暇的眼中分明闪过一丝同样的渴
望。 「珑儿,让你姐姐飞上天吧!」我收回让无暇羞红了双颊的目光,也收回
了放在萧潇胸前肆虐的那只魔手。双手搂住玉玲结实的玉臀,将雪腻股肉使劲向外
分,玉珑便听话的吮了吮手指,然后那只手指便没在了她孪生姐姐的雪臀中。
「啊~」已经在高潮边缘的玉玲立刻崩溃了,随着那声高亢的鸡叫,她娥眉紧
蹙,身子突然使劲压住我,花房开始剧烈的收缩,一下两下,一张一缩地十好几个
来回,她蹦紧的身体才软了下来,那额头鼻侧布满了细小的汗珠。
无暇的目光完全凝住了,如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应该正好可以看到那朵淫
靡之花惊心动魄的悸动和依旧龙精虎猛仿佛披上一层亮银铠的巨大分身。她是如此
的专注,以至没有察觉我好色的目光又重新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身上的那件蜜合色的夹袄半敞着,那葱绿色的湖丝抹胸被我的脚趾扯下了一
小半,露出了一片白腻的酥胸。我看着心动,也不放开玉玲,唤了一声:「无暇。」
无暇一惊,才发觉方才自己的失态已全然落在了我的眼中,顿时窘得连耳根子
都红了,再看我示意她上榻上来,更是手足无措,直到我又唤了她一声,她才扭捏
地爬上榻来,跪在我的身边。
我知道尽管她已经多次和萧潇、玲珑一起伺候我,可她还是有些放不开,况且
眼下虽是黄昏,可夕阳把屋子照得通亮,更添她的羞涩。而她越感羞涩,身子
就越敏感,害得她在床上患得患失,甚至有一次还偷偷问我她是不是个天性淫
荡的女人。
轻轻一拉,竟没把那抹胸拉下来,等萧潇笑着帮无暇把抹胸拽到乳下,我才发
现无暇的那对玉乳明显大了两分,那两粒乳尖也由紫红变成了暗红,着手处也不似
以前那般结实,却是柔软了许多。
「好无暇,你坐直了身子让我看看。」我兴奋地道。
我话语里透露出来的浓浓爱意让原本紧张的心怦怦乱跳的无暇偷偷松了一口气,
她略有些骄傲地挺直了身躯。晚霞落在她半裸的身上,形成一副艳异的图画。
这就是孕中的无暇呀!不知是落日的余辉还是少女般的羞涩染红了她的雪白肌
肤,而那条横在胸腹间的葱绿抹胸更添几分粉意。
微微隆起的小腹非但没有破坏她的身材,却和那对涨大的玉乳构成了一道优美
的曲线。
眼前的无暇像是少女和母亲的奇异混合体,既青涩又成熟,那种奇异的美丽让
我的目光变得异常炽热起来。
「能听孩子的心跳吗?」我欠起身来,把脸贴在无暇隆起的小腹上。
「贱妾……不知道……」无暇的脸上是一片羞涩的茫然,她怀玲珑并不是一段
愉快的经历,年少无知加上整日提心吊胆的,让她并没有精力去体会做母亲的那份
快乐。
萧潇、玉珑都好奇地望着她,就连瘫在我身上的玉玲也把头转了过去。
「好象有,又好象没有……」从无暇肚子里传来的肠鸣声似乎把一切都掩盖了,
饶是我六识通神,也无法分辨出夹杂在这些声音里面的究竟有没有一颗小小心脏的
搏动。
「那……就让我再看看我的宝贝无暇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变化。」我笑谑道,目
光不怀好意地从她小腹往下溜去。
无暇只是嗔了我一眼,却任由我撩起了她的长裙。我并指如刀划破了她的月白
亵裤,露出了万黑丛中的一抹嫣红。
那里果然是精湿一片,可与以往却颇为不同,以前无暇花蕊中泌出的汁液虽不
比萧潇的朝露花雨那般晶莹剔透,却是清爽怡人,而此番竟是浓腻无比,手指勾抹
之间就有如油浸了一般。
那花瓣也肥硕了许多,手指一沉,那两瓣花瓣就仿佛合欢花似的收拢起来,把
手指裹得紧紧。
这从未有过的体验刺激着我的欲望,把还在高潮余韵中的玉玲再度推上快乐的
顶峰,然后,我拉过无暇,让她缓缓坐在了我的身上。
就像迎接尊贵的君王,臣子卑贱地打开了隐秘之门。可独角龙王的角冠还是太
过巨大,那两瓣淫肉被挤的几乎变了形,才堪堪接纳了这位尊贵的君王。
「嘶……」
无暇的桃源既不是七大名器的重峦叠翠,也不是七大名器中的春水玉壶,可独
角龙王只能前进三指,就发现这十几天的功夫无暇的身子真只变化了许多,甬道的
四壁似乎是因为充满了汁液而膨胀,把甬道填塞得几乎一点缝隙都没有,独角龙王
的每一分前进都仿佛披荆斩棘一般,又紧又暖似乎是到了她的后庭一般,又比后庭
多了许多涌动的皱褶和爱液的润滑,直让我舒爽异常,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双手攀上她俏立的椒乳上。
无暇的双眼顿时蒙上了一层轻雾,目光便如春水一般轻柔,腰枝轻摆间乳波荡
漾,那相思红豆上的小小金环也划出了一道道的弧线,没几下,无暇已是满面潮红,
香汗淋漓,细细的呻吟声从她口中不由自主地逸了出来。
「珑儿、萧潇,扶你姐姐一下。」我看原本体力最好的无暇此刻竟似没了力气,
知道怀孕对她的影响已经开始显露出现,却不敢把她压在身下,生怕压坏了她肚子
里的胎儿,吩咐一旁呆看的玉珑、萧潇架起已经娇慵无力的无暇,屁股猛筛,只二
十多下,无暇就紧闭双眼开始哆嗦起来,阴中如浪涌一般剧烈地收缩,之后一下子
瘫在了萧潇、玉珑的怀里。
无暇花心生出的那阵有如婴儿觅乳般的吸吮酥得几乎让我也缴枪了:「就差那
么一点点,想起来就算是重峦叠翠也不过如此吧……」望着从还在微微抽搐的花朵
里流出的那几股白浊的汁液,我竟有些出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