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闻不如一见钟情 10
第十章
史无前例,任伟醒了颜瞻还在爆睡。
任伟半坐起来,靠着床头,斜眼去看还维持着抱人姿势的颜瞻,很想踹他一脚。
昨天晚上两人都躺下了颜瞻手机响了,他下床出房间去接电话,任伟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进来,又挺困的,就睡下了。后来床有响动,任伟迷迷糊糊睁眼觉得有光从窗帘透进来,也闹不清是几点,就知道有人贴他背上使劲儿蹭。
这会儿任伟去看颜瞻,怎么想怎么觉得他是天亮才上床的。
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出门了吗?那何苦一清早赶回来。
还是说回他房间鼓捣什么去了?
点了烟,任伟下地,看见了颜瞻扔在地上的衣服,豁然明了——这小子肯定出门了,起先他穿的睡衣,可这会儿地上堆的是衬衫和仔裤。床上那人上半身光着,下面就穿了条底裤。
任伟洗漱完冲了澡,一边擦头发一边回了房间,颜瞻换了个姿势,仰躺在床上,底裤下面的那话儿直翘翘的。
任伟擦头发的手停了下来。他很想转移开视线,于是去看表:十点三十七分。然后又去看日历,八月十九日周四。再然后……
该死的,那视线又回到了颜瞻身上。
这俩礼拜任伟很闲,病了周末没演出,然后这周本打算排下儿新歌,辉子又跟安娜去了威海。颜瞻不一样,颜瞻忙死了,起先是忙着照顾他,接着就忙音乐会的事儿,几乎天天泡在琴房里,泡在琴房不说,还有乐队的演出和排练,他们好像要参加下周拉开帷幕的流行音乐节。于是乎,颜瞻很少在家出没。
任伟将毛巾扔在床头柜上,爬上了床,床一动,颜瞻迷迷糊糊的醒了。醒了看见任伟就乌涂着嘟囔:“几点了?”
没听到任伟的回答,他继续模模糊糊的说:“好困喔……昨天半夜被小冉叫去改那个电影的配乐,回来的时候我在出租车上就睡着了……”
任伟还是没接他的话,却跨上他身体两侧,俯身去亲吻颜瞻的胸口。
“干嘛啦……好痒……”湿漉漉的头发让颜瞻一激灵。
颜瞻困死了,伸手去抓任伟,任伟却滑了下去,亲吻着他结实的小腹,继而拉下他的底裤,手握住了颜瞻的那话儿。
“不要啦……我好困的……”任伟身上潮乎乎的,贴着颜瞻的皮肤让颜瞻感到一股凉意。
颜瞻不想跟任伟做这档子事儿,却无从挣脱。那话儿被任伟含住了,本就勃起着的家伙接触到温润的口腔黏膜不自觉的就又涨了涨。真的没有不醒的道理了。可颜瞻委实又困又累,半夜被小冉叫走,临时改了一夜的曲子,头疼的厉害,浑身也没劲儿。再加上这一个礼拜都在没命的弹琴,真的让他疲惫不堪。
颜瞻的那话儿涨到发紫,任伟舔舐着,自己的那话儿也早已勃起,他跪在颜瞻的两腿间,伸手下去套弄着自己的硬挺,快感一波又一波的刺激着他的脑神经。他对这样的自己毫无办法——他就是喜欢替男人口交,那让他兴奋。
颜瞻被任伟弄得很舒服,舌尖触及到他的囊袋,令他不能自已的哼出声来。那灵巧的舌头像是能知道他的感受一般,挑逗的他兴奋异常。柔软的唇也是帮凶,它们与舌头亲密无间的配合着,吸吮着,令颜瞻不禁渴望更多。
任伟继续替颜瞻口交,他一面套弄着自己的那话儿,一面够过了扔在一旁的润滑剂。挤出一些在指尖,手向后面摸去,指尖没入的很顺利,也让他更兴奋了一点。
颜瞻胸口一凉,继而睁眼看见任伟吐掉了撕开的保险套的包装纸,而后那套子就被套在了自己的那话儿上。他看着任伟压低了身体,继而下面感到了一种莫大的压迫感。
颜瞻看着任伟主导着这场性事,看着他沉溺于性爱中的模样。
没一会儿任伟就射了出来,颜瞻搂着他,任他亲吻他的肩膀,自己的那话儿却软了。
任伟当然感觉到了埋在体内的东西形状上的变化,他抬头,看向颜瞻,颜瞻起先没说话,最后在他的注视下像是不得不说似的,吐出了这么几个字:我挺累的……
这几个字就像针一般扎在了任伟心上,无论是颜瞻说话的内容、语气,还是他说话时的表情,都让任伟想到了龙语。那种不耐烦、那种敷衍了事,那种……统统都随着这根针刺伤了他。
任伟后来什么也没说,掰开了颜瞻搂着他的胳膊,下了床,拿了扔在床侧的睡衣就去了浴室。
水浇下来,任伟难受到了极点。眼睛很涩,涩的发疼。最让他无法承受的是,他居然会因为颜瞻的言行令自己这般难受。
颜瞻从来都不会主动跟他做爱,但以往也从没这般的拒绝过他。
明明不在乎他,可怎么……怎么就不知不觉中走的这么近,近到刺伤他的内心。不是不在乎的吗?不是就当他是根按摩棒吗?不是刻意保持了距离不让他真的贴过来吗?怎么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让他这么难过。
他真的不了解他,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可陌生不是很安全吗?
也或许,并不是陌生令他觉得安全,而是……颜瞻确实一直都在给他某种安全感。这安全感险些就麻痹了他。
还以为他会不一样,其实都一样。什么爱呀喜欢呀,也都不过是应时应景的话罢了。
颜瞻摘了保险套,跟用过的纸巾一起扔进垃圾筐,起来穿了衣服、换了床单、叠好被子毯子,却迟迟都不见任伟出来。
他在床沿上坐下,看着床头柜上湿乎乎的毛巾,看着被压在下面只露出一角的烟盒,心里特别憋闷。
好像他无论怎么去靠近任伟,也始终触碰不到真实的他。一点点的觉得走近他了,可一转眼又会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好像,自始至终,这些接近都是假象,任伟还是那个任伟,他还是那个他,两人根本不曾改变过什么。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身体上的接触。任伟向他索取性爱,可这性根本和爱无关。
是,最开始是他自己说的,就算当按摩棒也没关系。可他要的真不是任伟的身体,绝对不是。他要的是他的眼底有他、心底有他,就算哪怕一点点都没所谓。一点点都好。他想跟他分享他的生活、他的心情、他所有的空余时间……令他沉溺的时光并非是耳鬓厮磨的时光、并非是短暂的亲密接触、并非是肉体交缠的欢愉,令他沉溺的是与他的交流,弹琴也好、随意的闲聊也罢、就算只是坐在一起吃饭说家常或者是一起看电影无意中撞上的眼神都那么让人觉得温暖。那让他知道他在爱着一个人,他在用心的照料一个人,他……爱着也被爱着,他需要着也被需要。就像他跟妮子,永远那么快乐,他们有说不完的话题、聊不完的新闻,他们一起弹琴、讨论音乐、唱歌、读书……就算是晚上睡觉,两个人也是紧贴着,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妮子没看完的书倒扣在他胸口上,他没能听完的CD封面压在妮子的长发下。等到早上醒来,CD机已经没电了,那本书也滚到了地板上。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床单白的晃眼。树上的喜鹊叽叽喳喳,你追我赶。小黑猫黑妹拱门进来,喵喵叫着要喝牛奶……
颜瞻发现自己失神了。
任伟还是不出来,他起身,趿拉着拖鞋出了卧室。浴室的门从里面插着,颜瞻推不开,只得敲了敲门说:“我要去琴房了,傍晚你有空吗?”
任伟不出声,颜瞻就继续说:“我想要你陪我选衣服……”
“没空。”
任伟的声音很冷,熊猫仔的心也跟着冷了。
每次都是这样,你给了他想要的,他就又冷若冰霜起来。
◇◆◇◆◇◆
颜瞻走了,任伟才从浴室出来,出来就点了烟。往床上一躺,胳膊接触到床单,才发现颜瞻换了床单。
厚重的窗帘遮挡下,房间里很暗,任伟叼着烟起来,一把扯开了窗帘,阳光晃眼。
立秋了,天气却并没有凉快多少,雨也不见下,知了叫的人心烦。可你又不能不让它叫,人家也怪不容易,埋土下那么多年,好容易破土而出,也不过就是两个月的活头。
生命,大抵就应该是这样璀璨而短暂的。
这么一想,任伟更不舒服了。
拿了琴弹,一弹就是好几个小时,任伟饿了也不吃东西,喝酒。托专注的福,新歌挺有进展。不过辉子大抵又要抱怨太Blues了。
想到这儿,任伟不觉笑了。
坐的时间太久,任伟有些不舒服,看看表四点多,就想去游泳。将琴归位,任伟把空啤酒罐子扔到了厨房,却听到手机响。
回屋儿一看,颜瞻的手机跟床头柜上狂震。
他出门忘带手机了。
来电显示:小果。
任伟不接,任它响。他没有接的道理。
对方还挺执着,打了三次,次次响到最后一声。任伟看着那名字,猜测是个女生。
手机不响了,任伟拿过来,走进颜瞻房间,直接扔在了桌上。
他的屋子还是那样,就是转移到他屋儿里的东西越多,这屋儿就越空。植物他还是悉心照料,窗台上遗留的小玩意儿看的出来也常擦。任伟看了一会儿,刚要出去,就瞄见了床上那只欠揍的熊猫玩偶。
它也还在这个房间,还是那么悠闲的坐在床上。
任伟拿过了肿脸熊猫,又抽打开了。
平静下来想想,是,刚才颜瞻其实也没什么,他累他知道。但就是那种感觉让任伟不舒服。龙语也是这样,一开始怎么都好,后来就是各种借口、各种推脱,真的假的无从分辨。给人的感觉就是敷衍、厌烦。那个瞬间,他所感受到的,就是这种重叠。也是这重叠,刺痛了他。
一拳有些猛,熊猫玩偶飞了出去,任伟很出气。
只见那只熊猫跌了几下,摔了个仰面朝天。任伟看了一会儿,才走过去拾起来,弯腰一捡,手抓住了尾巴,由于用力大了些,任伟的手指陷入了肥胖熊猫的屁股,然后他感觉他摸到了什么。
拿着熊猫蹲下,任伟将玩偶的屁股调过来朝上,发现绒布下隐秘地镶嵌着拉链。
动手拉开,任伟先是看到了一条项链,继而看到平铺在项链下方的一叠照片。
掏出来,任伟坐在地板上开始翻看。
一小叠照片十几张,每张照片里都有同一个漂亮女孩。任伟一张张翻着,翻到最后一张感觉心里好像被谁抓了一把。女孩顶了个小皇冠,一旁的男孩亲吻着她的脸颊,两人笑的特别开心。那个男孩正是颜瞻。照片背面有字:你是熊猫仔,我是你的黑眼圈。我喜欢你给我涂指甲,帮我化漂亮的彩妆,替我穿衣服,抱我从楼上到楼下。每天,每天。眼底风景,我最爱你。妮子,十七岁?生日。
任伟把相片翻回来,又看了看,照片上的男孩和女孩戴同一款项链,那项链就是塞在熊猫玩偶里的这一条。
任伟拿过那条项链,打开了吊坠,吊坠里映出的还是那女孩灿烂的笑脸。
任伟把相片在地板上铺开了,十几张照片依次排开,你看到女孩在弹琴、女孩在画画、女孩躺在草地上身边躺着吉他和画板、女孩叼着小勺举着冰淇淋……
任伟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按照拿出来时候的顺序把照片和项链又填充进了熊猫玩偶的肚子里。
熊猫仔坐在地上,大眼睛直直的看着任伟。任伟也看着熊猫玩偶,只是空洞的看。
颜瞻一直弹琴,一直弹。指尖下每一个音符都被赋予了生命,黑键与白键不停的轮替,熟悉的乐曲一遍又一遍的奏响,可他就是无法平静下来。
他的内心是狂乱的、不安的、充满了压抑感的。
他知道这样不行,可他无法控制这样的自己。
他的情绪,被任伟所牵动。如果说,任伟的喜怒哀乐掌握在龙语手里,那么他的喜怒哀乐就掌握在任伟手中。
他的心是散的,于是颜瞻明白,就算他今天弹到手腕酸疼,也对他毫无帮助。
与之相比,想写些什么的念头却层出不穷。他想要表达,表达他的情绪。
颜瞻习惯用钢琴作曲,此刻他一边尝试着音阶,一边将灵感记录在从日记本上扯下的白纸上。音符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他用签字笔打出的五线谱上,红色的小蝌蚪漂浮在上面,让他觉得安心。
这首歌被他定名为:大人谈恋爱。
一直到天擦黑,颜瞻都窝在琴房里。肚子饿了,他才想到去看表,已经八点多了。
糟糕,要去买演出穿的衣服。有跟二哥说让他帮忙寄过来一些,他却嫌麻烦,让他去买新的。颜瞻迅速的收拾好了包,刷卡出来,跟值班阿姨打过招呼他就奔向了电梯。
出了中央院颜瞻打车,告诉司机去金融街,而后想给任伟打电话问他晚上吃饭没有,却猛然发现手机不在包儿里。好好回想了一下,他似乎就没带出门。
颜瞻挠头,再看看表,想着都这个时间了,他该是吃了吧?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到购物中心,颜瞻已经没有时间选了,直接就进了迪奥的店铺,小姐很热情,颜瞻告诉他需要正装款的,小姐马上心领神会的张罗起来。
把尺码告诉小姐,颜瞻又翻了一遍包,还是没能找到手机。在家里倒是没关系,就怕掉了,里面有很多他拍的任伟演出时的视频,有些还没存进本本呢。
去更衣间换了衣服,颜瞻看着镜中的自己,发现自己竟变得有些陌生。这样的自己,他已经完全不熟悉了。就像这样正式的音乐会,早已经淡出了他的生活。
换好衣服出来,颜瞻告诉小姐鞋子请换成42码的,然后刷卡结账。这个时侯如果手机在的话,他肯定要骂二哥——都是你懒,害我得动用老妈给的卡,家里明明那么多衣服,偏要我出来再买!
收银台的小姐操作着,导购很麻利的包着衣服,颜瞻拿了袋子就走了,两个女孩凑在一起交头接耳他没有听到。
“谁家的少爷啊,买东西都不看价格的。”
“是呀是呀,还长的这么可爱,很帅呢。”
颜瞻路过橱窗模特,马上就看到模特身上的裤子超帅了,他只犹豫了几秒钟,又折返回来。
两个女孩停止了交头接耳,呈现出一水儿职业笑容。
“橱窗模特穿的那条裤子,我要看下。”
导购马上殷勤的跟了上来,颜瞻看了看,告诉小姐,“请帮我拿两条,都是相同尺码的。”
“您要试一下吗?”
“不,不用的。”
再次去结账,颜瞻想了:还是要赖二哥。这一笔也要记到他头上。本来嘛,不来就不会看到了!这条裤子任伟穿一定超帅的!熊猫Tee他不喜欢,裤子总没关系了吧?
颜瞻出了购物中心,看了看表,差五分九点。
肚子咕咕叫,熊猫仔很饿,又决定不下来是在外面吃一点回去还是回家做饭,实际上他就是不放心任伟有没有吃饭。他胃可差了,最近自己又有些顾不上……
思来想去,熊猫仔决定了——回家。
家里菜啊肉啊应该都还有,任伟如果还没吃,正好两人一起吃。
熊猫仔是打车回家的,车上又有些困,小眯了一会儿,下车却看到家里黑着灯。蹬蹬蹬跑上楼开门,屋里果然空无一人。
手机倒是在家里,躺在他的桌上。颜瞻给任伟打了个电话,任伟没接。发了条短信,也无人回复。
他干嘛去了?
熊猫仔想不出来,只能先给果子和小冉回电。
◇◆◇◆◇◆
风从水面上掠过,带来一股潮湿的腥气,却让人感觉凉爽。两股琴音交织在一起,放松而随性。
电话是叨扰者,搅了这雅兴。
倪歆停下了拨弦,看向任伟。
任伟看到来电显示了,选择忽视,手下的音符继续流转,就好像根本未曾被打扰过。
倪歆只得重新切入,陪他弹完这一曲。
任伟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波涛汹涌。他若真平静,也不会坐这么远的车跑来找倪歆。他就是不想自己一个人待着,一个人就总爱胡思乱想。他也不想跟颜瞻说什么,没说的道理。他既没立场跟他吼,也没立场盘问,可与此同时他又没法当作没看到。于是,他的选择是:不去面对。
那个女孩是谁,跟颜瞻什么关系,他们现在还联系吗?等等这类问题任伟都不想去想。会那般的藏着照片与项链,可想而知她对他来说有多重要。要知道,颜瞻以往总是搂着那只熊猫玩偶睡觉。
“说说呗。跟颜瞻吵架了?”
一曲结束,倪歆将琴撂在了堤岸上,摸过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每年夏天,他都陪老妈过来别墅住,老妈身体不好,在城里住不了半天就闹病。倪歆自己也有好多事儿,但陪老妈是板上钉钉的。
“什么就吵架了。”任伟伸手问倪歆要火儿。到他这儿都已经是傍晚了,两人吃了饭就出来在河边弹琴。
“我就不爱说你,大老爷们儿跟小姑娘似的敏感,我还不知道你啊?我看颜瞻啥事儿都顺着你,这也能踩你尾巴?”
“滚蛋。没那回事儿。”
“诶,你就承认了跟他处呢能死?”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儿。”
任伟叼着烟躺到了草坪上。郊区的夜空很清澈,天上挂着一颗一颗的星星,你感觉它们是那么的多,那么的闪亮。任伟喜欢仰望夜空,在这样的浩瀚无垠下,仿佛什么事儿也不是事儿了。
恍惚的,他想到了某一年,大概也是这样的季节,夏末初秋,他在中山音乐厅和“没所谓”一起演出,龙语来看了,却是跟那个男人一起。
约龙语出来,他坐在草地上,龙语躺着。
他说:我还是觉得孤独。
龙语说:越伟大、越有独创精神的人越喜欢孤独。好好享受吧。
那是他跟龙语说了分手之后。
当晚他们就这个问题又吵了起来。
他说:我还是喜欢你。
龙语说:分手是你说的。
他说:谁知道你那么痛快就答应。
龙语说:本来就是啊。咱们本来也不合适。你说了,我没道理再勉强你什么。
他说:那我现在后悔了。
龙语说:晚了。
龙语就是这么绝情的一个人。就算后来他强硬的吻上他,他也还是拒绝了他。过后,龙语再来找他,也跟他求的根本不一致。他只是来寻欢作乐。
“嘿,想什么呢?”
倪歆一根烟都抽完了,发现任伟瞪眼望天,根本没听进去他说的半句话。
“嗯?”任伟回神,看向了倪歆。
“你到底怎么了?”
看着倪歆,任伟什么也说不出来,只会一口接一口的抽烟,烟马上就燃烧殆尽了。
“说话行嘛?”
“我真没事儿。”
“怎么才叫有事儿?等哪天你自绝于人民我才发现?”
“说他妈什么呐!”任伟伸手推了倪歆一把。
“我说真的。任伟我知道你,咱们一起多少年了,你敏感,容易想不开,老是跟什么较劲。问也不说,就会自己憋着。憋着憋着不是事儿自己没了,就是你炸了。”
“有吗?”
“没有?没有是谁有天哭成那样,哭得嗓子全哑了。就为了个男人。娘们儿也没你这么痴情的吧?”
任伟一下下的按着打火机,他知道倪歆说的是哪次。就是那一次,他崩溃般的对龙语说:我们分手吧。
龙语走了,他在排练室哭了。等乐队的伙伴们过来,他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
那种伤心,是犹如地震一般毁灭性的。
他懂,他们完了。彻底完了。他的忍耐到极限了。
“可结果呢,他一拍你肩膀,你又跟他走了。”
“不说了行么,添堵。”
“我只想说,喜欢男人是你的事,这事儿没碍着谁,你也不比女人差,别老委屈着自己。”
“我才没有。”
“颜瞻干嘛了?”
“跟颜瞻没关系!”
“没关系我一说他你就吼?”
“……”
“小逼崽子要是欺负你,我跟你说这回你别拦着,我非给丫花了。”
“倪歆!”
“真的。我说到做到。任伟我当你亲兄弟。你玩儿谁我不管,谁玩儿你让丫试试看。”
“我真的没跟颜瞻……处。”
倪歆看着他,用眼神询问:那你跟他是怎么回事?
“他说他喜欢我。”
“嗯。”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哎呀我说不清。反正就……糊里糊涂就有点儿往一起掺和。”
“掺和?”
“就……有的没的,就那么回事儿。”
“哪么回事?”
“你丫非让我全说啊?”
“说。”倪歆点了支烟,递给了任伟,又给自己点了一根,“说清楚算。”
“丢人。我不想说。”
“我看你丢人还少是怎么地?”
“……”
“你措辞吧,我进屋儿拿酒。”
倪歆走了,任伟还躺在草地上。路灯下许多飞虫绕啊绕,极度渴求着光亮。他忽然觉得自己与那些小飞虫有些神似——都盲目的遵循着固有的逻辑。
他喜欢我。他可以很坦然的对倪歆这么说。却说不出口我不喜欢他。
我真的不喜欢他吗?不喜欢又为什么要在乎?不喜欢又为什么闹心。仿佛,颜瞻每天叨唠着“我喜欢你”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他就必须喜欢他,无论你对他什么样,他都非喜欢不可。他也在这一过程中固执的认为颜瞻就是一张白纸,忽而发现上面有不属于自己涂抹的颜色,就完全傻掉了。
想知道那个女孩是谁,跟颜瞻有着怎样的故事,又为何消失在颜瞻的生活中,是否他们还联络。迫切的想知道,却根本问不出口。他讨厌自己这样。不想看见的就当作没看见。譬如对龙语,他清楚他从没断过胡来,却一次次对自己说:没什么的,这有什么。他没有去质问过他一次。
自己根本无法主导一份感情,这一点任伟比谁都清楚。他只会接受,再接受。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肯再开始一段感情的原因——他承受不来。
他也以为,只要他不去在意,去刻意忽略,就可以刀枪不入。
可,这真的行得通吗?
说什么不过就是按摩棒,他太清楚自己了,如若真是没有一丝好感,比如彭勃,跟他搞他会恶心。极度的恶心。他是容易沉溺性欲的人,但绝不是乱性的人。
事到如今,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说服自己了。说服自己颜瞻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简单的事情已经复杂了起来。颜瞻做饭、颜瞻打扫房间、颜瞻替他修指甲、颜瞻一步不离的跟着他……
他说,任伟我喜欢你。
他信以为真。
这样性格的自己,真的会信以为真。收下糖衣退回炮弹,他没这个本事。
那么实际上颜瞻呢?颜瞻喜欢他什么?那喜欢本身又是什么?他才22岁,实岁仅仅22。他明知道他不可信、靠不住,可……
“接。”
冰凉的酒杯贴在脸上,任伟伸手去拿,“你去陪你妈吧,我自己待会儿就行。”
“她看电视呢。我妈对我要求不高,在她周围就成。说吧,语言组织好了吧?”倪歆在任伟身边坐了下来,用酒杯碰了任伟手里的酒杯。
任伟没辙,硬着头皮说。倪歆听着,一口口抿着加了冰块的酒。
那你问他啊。你怎么回事儿啊?干嘛不问?就算你觉得你们不是那种关系,他能这么觉得吗?
这就是倪歆的结语。
到底谁家啊?你躲出来他占山为王。小逼崽子敢脚踩两船我非让他生活不能自理!
任伟只是听,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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