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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爱会所黯影】第二部 丛容的缄默(2.1-2.3)

2021-07-18 07:16:13


【虐爱会所黯影】


第二部 丛容的缄默(2.1-2.3)
作者:流金岁月

2020年7月11日首发禁忌书屋
(授权代帖,转载请保留以上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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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丛容的缄默

一.假货

浓重的烟味把江淳毅从睡梦中惊醒,他猛得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

一个女人的哈哈大笑声随即响起。

江淳毅按按眼睛,把注意力集中到那女人身上。高挑的个子,长长的黑发,一副被操爽的心满意足的样子。前一晚的记忆闪过脑海,江淳毅暗暗叫苦,他一定是在护送她回家之前睡着了。

「吴雪,把该死的烟给我灭了,」江淳毅抱怨着,伸手去抓挂在椅子上的短裤。

「抱歉,可我打不开窗户,」吴雪边说边从他身边走过,将烟掐灭扔进洗手间的马桶里。

江淳毅打开窗户,当她回来时,他生气地看向她,说道:「我告诉过你不要在我跟前吸烟。」

江淳毅坐回床上,揉着太阳穴。他讨厌烟味,一闻就头痛。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吴雪的存在,他得赶紧把这个女人送走。

「我知道,对不起啦!」吴雪走上前,一副做坏事后胆怯的模样,可怜兮兮问道:「你打算怎么办?你想再打我一顿吗?」说着,她把江淳毅按在胸前。

如果吴雪认为高耸柔软的乳房能让江淳毅改变心情,她将会很失望。他轻轻推开她站起身,「我想那对你不管用,吴雪。」

吴雪不是真正的建宁,因为她想要他,所以可以和他玩点儿轻虐游戏,而朝她屁股上、乳房上扇几个巴掌是她能提供的所有内容。

「当然可以,而且非常有趣。」吴雪轻笑道,眼里充满期待。

一开始江淳毅被她的纯真所吸引,但相处之后,他知道这女人没有真的地方,从她的长发到丙烯酸脚指甲。江淳毅不否认吴雪是聚会应酬的良伴,她美丽迷人、风趣活泼、聪明识趣。在该说话的时候说话,该微笑的时候微笑,可挡不住她是假的,和其他人一样是假的。

江淳毅不想要假货。

「吴雪,」江淳毅叹口气,搓着后颈。和某人说再见从来都不是他的强项,幸运的是,大多数不符合他要求的女人都能很容易解决这个问题。当她们意识到他对发展任何关系不感冒时,一半的女人都会识趣地远离。还有一半的女人,也只用稍稍暗示,就会在愤怒之余狠狠甩掉他。然而,这是吴雪和他第一次在家过夜,江淳毅还没真正表现出自己,所以吴雪不知道他暴敛的一面,更不知道他到底喜欢多变态的游戏。

「阿毅,真的,我喜欢。」她坐到他旁边,咧嘴微笑。

吴雪醒了多久?这么快就给脸上上了妆。

「昨儿晚上我可不是在打你,宝贝儿,你不会喜欢我玩真的,至少不是我给的。」江淳毅摇摇头,寻找他的牛仔裤。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受不了吗?」吴雪撅起嘴,嗲嗲的声音使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江淳毅对天真无邪没有抵抗力,但吴雪的哼哼唧唧却更像牢骚,他对此毫无兴趣。江淳毅理想中的女人,必须得能独立站稳,有一个聪明的脑袋架在肩膀上。当他命令时,她会毫不犹豫折下膝盖跪到他面前。吴雪,好吧,如果他命令她跪下,她会听话,只不过哭得一塌糊涂。如果他用皮带绑住她,让一群人看她吃鞭子,吴雪可能会当场中风。

江淳毅找到牛仔裤,穿好站起来,拉上拉链,手指在头发上划了两下,「不是……嗯……吴雪,昨儿玩得很开心,但我们没有任何共同点。」除了喜欢操和被操,他心里加了一句,就这点两人意见一致。

吴雪把头发拨到耳朵后面,双手放在臀部,示意他继续。江淳毅却闭上嘴,等她反应。他们之间陷入沉默,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尴尬。

最终,吴雪耸耸肩,说道:「那么,我们就是随便玩玩了。」

「你是说炮友?」江淳毅指指自己,尽管这个想法很吸引人,他还是摇摇头。吴雪在耍花样玩小心思,她就是这样的人,但江淳毅不想费这个事儿。

「为什么不?」面对江淳毅的拒绝,吴雪不满地皱起眉头,她八成在想怎么会有男人拒绝这种好事儿。

「因为那些让我兴奋的事,那些我想做的事,对你没有吸引力。」江淳毅的暗示已经很明显。吴雪这会儿应该明白,他也希望她能接受,换个方向继续前进。两人开心地在一起玩了几天,现在该说结束了。

闻言吴雪露出洁白的牙齿,咬住下唇。唇红齿白、效果极好,可江淳毅却在想她花了多少钱在洁牙和唇线上。

她撅起嘴唇,仍然没有死心,继续问道:「比如什么?肛交么?我可以玩肛交啊!」

江淳毅正在穿袜子,听她这么一说停下来抬头看过去。他没想过和吴雪肛交,也没想过她看起来不是那种类型,但他不想把精力放在她身上。

「你有几个炮友?」江淳毅问道,听上去很粗鲁。他没有任何权利这么问,而他自己也远远谈不上禁欲。

果然,吴雪眯起眼睛,双手放在臀部,「去你的,江淳毅!」

「看吧,如果我们在一起,我是说如果在一起,我就要惩罚你用这样的态度说这样的话。」江淳毅穿好衣服走到她跟前。受惩这种事儿,要么使一个女孩兴奋,要么使她们厌恶。

吴雪很厌恶。

江淳毅走到她跟前,轻轻抓住她的胳膊,和颜悦色道:「我告诉过你,我喜欢的东西不是你喜欢的,那些事情远远超过肛门。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这就是我要说的。」

「很好!」吴雪气鼓鼓推开他,走出卧室来到客厅。

江淳毅并不是个混蛋,而这会儿却感觉自己像个百分之百的混蛋。他跟着她,打算送她下楼。

吴雪蹬上高跟鞋,厉声道:「你知道,江淳毅。如果你不想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也许你不应该那么认真卖力地操她、讨好她!」

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让你误会,我很抱歉——」

「不!」吴雪摆摆手,「我不想听你道歉。忘了这些天的事儿吧,把我的电话号码从你的手机上删除,明天晚上就不用来我家吃饭了。」

他们有计划一起吃晚饭吗?江淳毅晚上有个电话会议,为什么要和她共进晚餐?

「你确定你说的是我吗?」他忍不住问道。

吴雪怒气冲冲,刚想开口骂人继而又紧闭嘴唇。明显意识到她吼错人了,吴雪果然不是在说他。看着她的小脸忽然涨得通红,江淳毅忍住笑,但嘴角却不禁向上翘起。

他打开公寓门,说道:「很好,我相信他更适合你。」

吴雪没有回应,江淳毅跟着她走出家门又走进电梯,吴雪保持着沉默,眼睛盯着天花板,避免看他。门一打开,她立刻推开他走到她的车子跟前,甩上车门,消失在晨曦中。


二.脚凳

丛容努力保持着她的背部平直,她上面的魏先生在座位挪了挪身体,鞋跟抵到她的一段脊椎,非常不舒服。魏先生和另一个人热烈地交谈,而丛容在他脚底已经当了快一个小时的脚凳。可能还不止一个小时。她的膝盖痛、手腕痛、脖子也痛,但无论身上有多痛,都无法打破内心的宁静和祥和。

世界太混乱、工作太漫长、生活太单调,每一天除了责任还是责任,一顿淋漓畅快的虐打是完美的解决方案。当内啡肽产生并充满全身时,那感觉太过诱惑迷人,可以让她忘却一切、享受其间。只有这会儿,丛容能够得到片刻的解脱。人们的谈话在她耳边模糊成一片白色噪音,她却可以不用理会,只有一件事要考虑——

「挺直腰板、不准说话、保持静止。」魏先生把她推到他面前跪下,命令道。

这是她走到魏先生面前时听到的第一句话。一切烦恼瞬间消失,她的世界变得简单直接,既容易实现又容易维系。丛容一次又一次来到这家叫地狱的虐爱会所,再也不愿离开。

一个女人的声音加入身体上方的谈话中,接着是魏先生低沉的笑声。丛容从她的发丝中看过去,先是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然后是修长光滑的小腿,再向上是一条红色的裙子,服帖地裹住女人的大腿。丛容深吸一口气,脑袋在往地板上沉了沉,黑色的头发遮住她的脸。丛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家具也听不懂谈话,这是她喜欢地狱的另外一个原因,她的任务很简单,别人告诉她怎么做,她照着做就好。

「起来吧!」魏先生命令道,他把脚从她背上抬起来,再用鞋尖推她到一边。丛容摇摇晃晃,努力稳住自己直起身体。

「是的,先生,」丛容低声说道。

她重新在他脚下跪好,等到下一步指示。魏先生捧住她的脑袋,抓住一把头发抬起她的头。丛容最先看到他身边女士的红裙,非常漂亮精致,丛容可以肯定这女士一定和裙子一样漂亮精致。然而,她迫使她的眼神低垂、不再漂移,而是集中在魏先生衣服上的一颗扣子。

「你喜欢当我的脚凳,不是吗?」魏先生嘲笑道。

「是的,先生。」魏先生把她的头发攥在拳头里,她很难点头,可还是忍着头皮的刺痛动了动。魏先生哈哈大笑,把手里的酒杯下缘压到她的下巴上倾斜。丛容别无选择,只能分开嘴唇接住倒入嘴中的烈酒。然而,即使她张开嘴,尽可能多的吞咽,仍然有一些从她的嘴唇边溢出。

「该死,看你弄得一团糟,」魏先生松开手,生气地指责。

好些酒进到丛容的气管里,她却不敢咳嗽。魏先生打了个响指,指着他的鞋子道:「瞧瞧,你把香槟洒在我的鞋上了,舔干净吧。」

「对不起,先生。」丛容内心一阵扭曲的满足,她的膝盖向后退开一步,身体前倾弯下腰。魏先生的黑色乐途仕闪闪发光,皮革鞋面亮得几乎能当一面镜子。他身上其实一滴酒都没沾,鞋上更是一尘不染,但她还是给了他他想要的表演。坐在魏先生旁边一直和他交谈的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低声呻吟。

丛容暗暗笑起来,非常开心。舔了几分钟,直到她的唾液覆盖整个鞋面,她才坐回到脚跟,发现红裙女士在和魏先生激烈地热吻。

女人打断两人的吻,漂亮的大眼睛正和丛容对上。丛容赶紧低下头,目光回到地板上,暗暗责怪自己怎么能盯着这位女士。

「她很漂亮啊!」红裙女士咕哝了声,魏先生大笑起来。

「一点儿没错,她又漂亮又下贱,不是吗?」魏先生俯下身,挑起丛容的下巴,用拇指按住她潮湿的嘴唇。

「是的,魏先生。」

魏先生笑容加深,更用力地抓着她的下巴,「你觉得有机会舔我的鞋怎么样?」

「谢谢您,先生。」

「很好,你这个贱人。」魏先生的嘲弄越来越轻佻。

丛容浑身刺痛,几乎能听到一种奇怪的嗡嗡声在体内作响,「是的,先生。」

「今晚到此为此,去给自己点杯喝的吧,告诉酒保记在我的账上。」魏先生挥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

「谢谢,魏先生。」丛容终于抬起眼睛,他对她微微一笑。魏先生四十出头,其貌不扬但精明干练,命令清晰明了,对她的要求直来直去,是她最喜欢的一类搭档。

「再见,」当丛容慢慢站起来时,红裙女士挥了挥手。等她站直身体,两人已经向出口走去。一直在旁边观看的先生朝着她的方向举杯以示夸奖,然后注意力又移到另外不远处的节目。

这感觉就像做了个美梦,走了一遭天堂。

丛容绕过各种设施和人群,让让停停走向吧台。她一边转动手腕缓解疲劳,一边打量着整个大厅。一个姑娘趴在长椅上被打屁股,两个男人在另一边和一个姑娘玩双飞。目前看,这是今晚唯一有趣的场景,但她不确定自己是想留下来还是回家睡觉。

「嘿,你想点儿什么?」小雯微笑着看着她走近。

丛容靠过来,调整了下袖口的位置,「一杯白葡萄酒,如果你有雷司令?」

「当然,既然魏爷跟我说记在他的账单上,我就把最好的货色给你!」小雯咯咯笑着,走到狭长的酒架边拿瓶倒酒。她穿着一条性感的粉色短裙,上面是件白色紧身胸衣,背后是粉色丝带,一幅天真无邪的模样。

小丫头……

丛容摇摇头,压抑住排斥的情绪。虽然她非常不理解为什么有人喜欢扮成小女孩儿,但公平说,很多人也不理解她对羞辱虐待的渴望。丛容的脑海里再次重复她对自己说了千万遍的座右铭:各有所爱,风轻云淡。好记好懂也是对她最好的提醒,世界那么多人,每个人都可能有个兴趣、有个爱好。比打扮成小女孩儿更奇怪的癖好比比皆是,更何况她也试过其中的一些。

「给你,美女,你还好吧?」小雯靠在台前,露出深深的乳沟。

「我很好,谢谢。」丛容拿起酒杯轻声说。

小雯点点头转身清理刚收集回的酒杯。这个女人从不打扰她,也从不试图跟她交谈。丛容非常谢谢小雯的体贴,也是她为什么愿意拿着酒还不离开的原因。丛容轻嘬第一口酒,忍不住低声呻吟,再次暗暗感激魏先生。这杯酒的味道正常多了,刚才魏先生迫使她喝的烈性酒太过辛辣,他的皮鞋尝上去都比那酒感觉好。

「容儿。」一个粗重的声音吓了她一跳。丛容转过身,看到负责安保的曾越朝她走来。曾越看上去非常适合这个工作,身材魁梧、肌肉发达,好像能一口吃下整头牛。此时此刻正盯着他,脸上显露极度不满。

意识到曾越在等她做出某种反应,丛容清了清嗓子,「嗯,怎么了?」

曾越皱眉道:「刚才怎么回事儿?我看到魏阳和你在一起几个小时,然后一个女人跟他说了几句话,他们就一起离开了。他是不是没守规矩?」

「没有啊,那是我们的节目。」丛容解释,但她天生不太会说话,因为曾越看上去似乎更加恼火。

曾越伸出一只手指着出口道:「可那个混蛋不该就是玩玩,然后看到更有趣的,就把你踢到一边。结束后照顾你是他最起码应该做的!我回头要好好和他谈谈!」

「等等!」丛容赶紧放下酒杯,抓住曾越的胳膊,阻止他转身走开。这无疑像拖一辆正在行驶的汽车,丛容被拉着跨出一大步。幸亏曾越停下来,然后低头看着她。身高一米六通常有很多好处,譬如轻松就能把自己藏在人堆儿里谁都找不着。但这会儿却是她最讨厌的时候,因为曾越很容易就高她一个头,更不用说体重大约是她的一百万倍。

「我不等,他竟然就这么和其他女人离开,他不该这么对你,容儿,你值得——」曾越掰开她的手,继续向前。

「那是他的女票!」丛容急促地说道,生怕曾越甩开她真去找魏先生麻烦。好在曾越听到后及时刹住脚,转过身面对她。

丛容稍稍后退一步,这样脖子不用抬得太高就能比较容易看到他。「她,我是说那个红裙子女士,是他的女朋友。冰火、冰焰,或者类似的名字。」

「什么意思!」曾越继续问,显然并不满意。

「他们喜欢这样,我以前和魏先生表演过,对他有一些了解。」

「喜欢?」

她面前的这个大个子男人看上去很怀疑,丛容只能继续解释,「他没做错什么,他的女票喜欢假装两人不认识对方。她对他一见钟情,不管不顾诱惑魏先生,然后魏先生选择她而不是其他女人。」丛容说得轻描淡写,当曾越低头盯着她时,不仅感到一丝羞耻,他的脸上仍有恼怒。「我估计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我们讨论过。他知道我喜欢什么,我也知道这件事。」

「这不是忽视照顾的借口,」曾越抱怨道。

丛容耸耸肩,「被忽视是节目的其中一部分。」

「你的脚本?」曾越问道,神色终于放松。

「嗯……我喜欢,」丛容低声承认。

「好吧,我只是——」曾越抓了抓他剃成板寸的头发,「我很担心你,但很高兴一切都安排好了。」

丛容朝他微微一笑,试图向他表明她感觉很好,因为她确实感觉很好。实际上,刚才当脚凳是她内心最平静的时候,但这一切都无法解释,「谢谢你的关心。」

「当然。」曾越似乎觉得很尴尬。场面有些滑稽,毕竟曾越的身形体量几乎是她的两倍,可不知所措的竟然是他而不是丛容,曾越拘束地说道:「我在这里经常见到你,你知道。」

当丛容在地狱时,她不需要评估自己的人生选择,也绝不想和任何人讨论这些选择。曾越现在知道她和魏先生是按脚本表演节目,他和女票的转身离开也是安排之内的事情,他其实已经可以放心离开,不用再把注意力放到丛容身上。但是因为什么原因,曾越并没有让她一个人呆着,而是决定找个话题和她交谈。丛容暗暗叫苦,她不喜欢聊天,一点儿也不喜欢。然而曾越对她如此关心,即使再不喜欢,她也不能拂袖而去。

最关键的是曾越负责安保,但从不上台表演。他选择主动和她聊天,让丛容着实有些惊讶,「真的吗?我十天半个月才来一两次。」

「我很少看到你和同一个人表演。」

从此感觉到自己脸颊火烫,试图说道:「我没有——我的意思是,我没有——」

「嘿,不是你以为的意思,你能来这里玩很好。我就是觉得,如果能看到其中一个人守在你身边,至少守到你出门为止就更好了。」曾越听上去像是在给她上虐爱扫盲课,事实上地狱确实有类似的课程。虽然有些新手可能需要了解一些基本的游戏规则以及游戏技巧,但她不需要。

「我很好,我保证。」真的,这次他连我的衣服都没脱,丛容心里加了句。

「好吧……」曾越左右看了看,显然还有话要说。

曾越对这份工作非常认真,她打心底感激。工作人员越认真她们这些会员就越安全,可如果他能把注意力转移到别人身上就好了。丛容讨厌交谈,尤其是礼貌的寒暄、社交应酬。如果她是一个健谈的人,她应该跟曾越解释今天晚上她过得非常好。她不是新手,从大学起她就开始玩虐爱,只是没有一次长久。她太忙,他们太忙,两人的关系通常在没有太多戏剧性的情况下就结束了。地狱非常适合她,因为一切都可以变得很简单。有计划、有条理,没有来自任何其他方面的复杂纠纷。

丛容一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安静中度过,阅读、理解、翻译,除了她的第二份工作,她在说话前必须倾听、观察、重复,但那很容易,就像是读一个预先写好的剧本。像这样随心随性的讨论?真正的对话?她通常会手忙脚乱,搞得一团糟。

为什么她不能再做半个小时的脚凳呢?

「小曾?」丛容到底先开口,希望尽快结束这场聊天,「听着,我真的很好。我必须——你知道,放松。真正的头脑和身心放松,所以,我很好,我向你保证魏先生没有做错什么。请一定不要责难他!」丛容没有说的是在地狱,愿意和她表演的先生已经越来越少了,她可不想名单里再少一个名字。

「我明白,我不会跟他说的。」曾越点点头,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二头肌跟着鼓起。他压低声音,却没有掩饰话语中的兴奋,说道:「你知道,我其实心里有个主意。除了地狱,我每周还在另外一个会所工作,那家会所比这里严格,也安全很多,他们正在寻找更多的会员。我想,如果有你的加入,将会非常有趣。」

丛容几乎笑出声,「有趣?」

她吗?

「当然。你会是一个非常好的建宁,你偏爱被羞辱,对吧?我记得去年年底你被拴狗链挨鞭子,端午节时被五花大绑吊起来当粽子。」曾越说这话很随意,但丛容却没法不感到羞愧,她不喜欢人们谈论她的怪癖。

丛容打小就被夸漂亮,而且属于一种平淡的、清纯的美。不宣扬、不耀眼,加上学习好、性格温顺,班里的同学都喜欢和她打交道做朋友。丛容对此却并不欣喜,有时甚至会上升到恼怒的程度。譬如上学总有好朋友要绕到她家门口和她一起走,放学邀请她一起去图书馆写作业,有了心事、烦恼和她诉说、抱怨,她知道这些都是喜欢她、信任她的原因,可她很多时候宁愿独来独往、自己呆着,对于互相诉说心事更是抵触。她没有暗恋班里哪个男生,也不感兴趣同学之间的羡慕嫉妒恨。

这情形直到她青春期发育才有了改变,一是她的胸部像个小气球般隆起,越来越大,顶着原本合身的衣服,和同龄人比起来形成鲜明对比。另外一个是她开始长痘痘,越长越多,甚至多到难以看见原本的肌肤。她变丑了,男生不喜欢她,她胸大,女生也不喜欢她。丛容穿上宽大的衣服隐藏身体,留起长发遮住脸庞。刻意的低着头走路,很少和其他人讲话。她的世界安静下来,没有了朋友,生活越来越封闭。周围人对她的变化唏嘘不已,她却暗暗高兴、自得其乐。

丛容发现疼痛能够使她内心平静的同时激发性欲纯属偶然。

上大学时,系里组织迎新生郊游活动。新的学校。新的同学、新的环境,无论她表现得多孤僻,这会儿脸上的小痘痘已经渐渐消去,难以避免再次吸引注意。坐大巴返校时,一位帅哥坐到她旁边。丛容暗叫糟糕,立刻装着玩了一天非常疲倦的样子,合上眼睛假寐。没一会儿这位帅哥也摇摇晃晃脑袋搭到她的肩头睡着了。

一想到他醒来后将会有没完没了的交谈,丛容就头痛不已。为了不吵醒他,她只能努力保持着端坐的姿势。没一会儿身上开始疲惫,关节、肌肉尖叫着让她挪动身体,但她的脑子却拒绝执行,不仅如此,反而对此带来的疼痛异乎寻常的欢迎、甚至她的内裤都湿了。返校用了一个小时,帅哥醒来后万分抱歉,又不好意思地承认拿她当枕头很舒服,丛容心里一点儿不介意,再三强调没关系。

帅哥只当她客气,最后用无奈和调侃的语气问道:「你别是受虐狂吧!」

说者无心,丛容却有种豁然开朗的通明,很多以前只能用古怪解释的事情现在看起来更加合理,她也终于明白她是谁!

「是,我是。」她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能够大声承认自己的癖好,虽然和曾越聊这些时还是让她有些头晕,但她无论如何不会在地狱有任何羞耻感,「但是,真的,我几乎没有足够的空闲时间来这里,我——」

曾越打断她,「我说的那个俱乐部更私密,会员需要符合的条件也更苛刻,而且会员费非常昂贵。我在那家俱乐部工作了好长时间,可以当你的推荐人。」

「为什么?」丛容有些惊讶,直觉告诉她曾越不是跟地狱挖墙脚,她是唯一一个被曾越找上的人选。

曾越笑起来,带动他的肩膀,胸肌跟着跳起舞,腹部的巧克力也起起伏伏。

「因为你很真实,很多人面具戴了太久,都忘记真实的人是什么样。老板让我看看我能在这里找到谁,我觉得你最好!」他把头歪向她,问道:「有兴趣吗?」

「也许吧,」丛容承认,试试新的俱乐部、新的面孔也许不错。尤其是地狱大部分人都已经认识她,而且给她个‘丢手绢’的绰号,这名声含着用之即甩的意思,所以好久没人约她表演节目,这实在让人沮丧。

「好的,这个会所叫黯影,给我你的邮件地址,我会发给你细节,以及申请网页。」

「等等,申请?」

「是的,他们对安全很重视。」曾越微笑着,挥挥手吸引小雯过来,从她那里拿了一支笔递给她,让丛容将邮件地址写在他的手背上,然后俯下身子,以便更容易与她的眼睛对视。「一定要申请啊,就算帮我个忙!好吗?」

「帮个忙?如果这个黯影真有你说的那么好,那应该是你在帮我啊!」

「我一直在关心你。」曾越耸耸肩,好像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我保证你会喜欢的,我想你以后会感谢我。」

说完,曾越就离开了。丛容的目光先追随着他站到一个十字架旁边,然后越过今天出席的各个会员,将他们分门别类:已经配对并且参合不进去的,已经配对并且只带伴侣一起玩的,没有配对但不找人玩的,也许有几个人她没有立即认出,但这确实是个问题,她在地狱的时间已经太长了。

试试第二家会所也许不是坏主意,如果曾越认为她很合适的话——她可能是。见鬼,丛容自认普普通通,无聊又无趣,然而曾越竟然找上她,这看上去像是殊荣!

丛容屏住呼吸,又思索了一会儿申请这主意。她会申请,哪怕就是单单承曾越的情,她也会这么做的。


三.随机

江淳毅穿过一家二十四小时超市来到后院,他把外套紧紧往身上拽了拽,跟在一对夫妇后面慢慢挪步。这对夫妇穿着得体正式,显然是王子烨邀请来的客人。他不想离得太近,以免自己被拉进他们的谈话中。

他喜欢黯影,喜欢黯影发生的事儿,但当江淳毅听到这对夫妇聊着他们今晚可能看到的节目时,他觉得自己更像是个即将踏上舞台的演员,而不是一个和建宁一样享受虐打的御师。他喜欢自己的癖好,但不需要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尤其是他在这儿玩的时候。

他又刻意放慢了脚步。不幸的是,这对夫妇走到大门时,帮他开着门。江淳毅不得不加快脚步,以免表现的粗鲁无礼。

「嘿,你好啊!」那人说,边走边朝他点头。

「晚上好,」江淳毅回答道,为了避开更多交谈,他一进屋就转过身,好像看见某个熟人似的。

见某人?哈,那是个笑话,好像江淳毅真能找到个能应付他的人。

江淳毅脱下外套,掏出钱包,等着前面几个人进入黯影。小杨是今天的前台保安,人们一一走到他跟前,经过他的扫描和检查。

大部分都是会员,拿着光滑的白色塑料卡,表面上没有一个字,但在黑光照射下,就会显现隐藏的会员号码和黯影标志。这是一个聪明的方法,因为他的名字不在卡上,黯影也没有在任何网站上有记录,他从来不用担心会不会有哪个白痴偷了他的钱包。

队伍前面有一个人没有拿卡,只是显露前臂内侧的纹身,小杨看了一下随即放他进去。有趣,江淳毅很想看看这个终生俱乐部会员是谁,但他离得太远了些,没能做到。

「晚上好,小杨。」

「晚上好……」小杨等到扫描器读到他的名字,才对他微笑道:「江先生,如果你今天打算表演节目,我必须提醒你最多只能喝两杯酒。」

「没问题。」江淳毅把卡片拿回来放好。

「很好,今晚你的储物柜是十二号,所有电子设备都必须放在柜子里,没有例外。」

「我知道规矩!」江淳毅对着保安轻松说道。小杨脸上有些困惑,显然不记得他。他是新来的雇员,不意外,但由于江淳毅帮王子烨审查黯影的安全协议、会员背景,而且他也是为黯影起草保密协议的人,所以对黯影所有的雇员、安全措施了然于心。

江淳毅将手机塞进储物柜紧紧锁上,然后走到滑动玻璃窗边,把大衣挂在里面。另一边站着一个迷人的女孩儿,双唇穿孔配上一副浓妆和迷你短裙。他看了她几眼,对方给他一个甜美的微笑,江淳毅西服裤后的肉棒立刻饥饿地抽搐起来。他有种感觉这姑娘能应付得住他--但她在玻璃柜后服务,意味着今天上不了场。

今晚他的运气会不会好点儿呢?

连续三个星期,江淳毅都只是坐在吧台前看别人玩,因为其他会员大多是情侣,虽然还有几个撩单的建宁,但她们太脆弱,江淳毅知道他不会尽性也不愿意冒险。黯影不是没有好的建宁,但这些建宁就像珍宝似的,御师跟鲨鱼一样围着这些建宁转,利用一切场合抓住她们,尽情操纵着他们的占有欲和施虐欲。

他,江淳毅,永远不会去求一个单身建宁上场。

这点儿固执的直接结果就是江淳毅已经好久找不到趁手的建宁,好久没能尽性玩上一次了。过去几个星期他揍过几个、也操过几个,但没有一个真正释放出内心的恶魔。他需要一个喜欢尖叫、喜欢哭泣、喜欢疼痛的建宁,而不是半吊子货。

江淳毅从金属检测大门通过,一跨入黯影大厅,他就精神一阵,连呼吸都彷佛自由很多,这里是他生活中少数几个不必小心措辞的地方。江淳毅喜欢他的职业,成为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一直是他人生目标,但也意味着谨言慎行、约束自律。当然,也不是每一个方面,毕竟在一个案子里占主导地位从来都是他的强项。

一个穿着超短裙的漂亮女子端着一盘香槟向他走来,「先生,您要喝一杯吗?」

「不,谢谢。」夜还早,江淳毅并不着急这么快就把酒喝掉。他边走边扫视人群,今天多了些新面孔,一些比较陌生,还有些则不用介绍,他从新闻、报纸、网上就认出对方。大厅里的人渐渐多起来,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加速,竟然有些小小的激动。这些建宁里,今晚其中一个将是他江淳毅的。他要折磨、他要享乐、他要拥有她的一切。

王子烨也在人群中,正和一对年轻人聊着天,看到他时笑起来,挥挥手让他靠近,江淳毅调侃着打了招呼:「王爷安好啊!」

「淳毅,我还以为今天看不着你呢!」

王子烨的招呼中带着疑问,然而江淳毅不希望在陌生人面前聊工作,所以只是耸耸肩,说道:「我在办公室有工作要做。你知道,我还有其他客户。」

王子烨瞅着江淳毅一身装束,笑道:「我想这就是你穿得这么正式排场的原因吧?」

江淳毅咧嘴笑了,「我什么时候穿得不好过,王爷?」

「傲慢的混蛋,」王爷摇摇头,然后转身给他介绍,「不知道你见过陈俊伟陈警官么?这是他的女友沈馨。」

江淳毅转过脸看着对面的警察,微微一笑点点头。他每天和各行各业的人打交道,警察尤其不陌生。陈俊伟看上去年纪轻轻,应该是哪个分局或部门的后起之秀。沈馨非常漂亮,江淳毅不得不承认,她也是他喜欢的类型,长长的头发、天真无邪的眼睛、微微泛红的脸颊,引起各种各样的联想。这两个人站到一起非常般配,然而很遗憾,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江淳毅给他们三个月的时间陌路,而陈俊伟到时候会需要一个律师。

「很高兴见到你们,希望你们今晚玩得高兴。」他和陈俊伟、沈馨一一握手。

沈馨朝他微笑,「王先生是你的客户之一?」

「事实上,是他的律师事务所,他们三个合伙人都有黯影的会员资格,和这些混蛋做生意就是交钱,会员费是酬劳的一部分。不过,只有江淳毅真正来玩。」王子烨替他回答。

「没错,我的搭档不好这口。事实上,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他们在这事儿上对我的印象会加分还是减分。」江淳毅轻松说道。

「而你却想把他们的会员资格全用到你身上,一个季度还不够吗?」王子烨假装抱怨。

江淳毅笑了,对王子烨调侃道:「我是来挑战和消遣的,如果这点儿会费对你的钱包有那么大损失,你可以留着这笔钱啊!」

「那可真是太好了!」王子烨转了转眼睛,立刻应承下来。

「嗯……上个星期我们在电话里讨论的安全细节,我会给你寄账单的,我相信应该够支付这笔会员费了。」

「混蛋。」一圈人呵呵笑起来。

「可不是。」江淳毅大方承认,内心的紧张气氛有点缓和,赞道:「老实说,王爷,在这座城市我找不着比黯影更好的地方,毕竟,我知道黯影和其他俱乐部相比有多安全。」

通常情况下,来黯影玩的人比看的人多,而且彼此也很熟悉。今晚不太一样。每两个月黯影会有一次观赏展示,其中脚本表演最受大家欢迎,只要御师和建宁有兴趣都可以报名。他们会仔细商量内容和效果,有些玩得认真的,甚至用两三个月的时间准备,呈现出来的表演越来越精彩。江淳毅听说,这次参加脚本表演的御师甚至请了个知名编剧帮他们设计方案。

相比而言,即兴表演就是另一片天地。王爷将所以审查合格的新会员邀请至大厅,计算机随机抽取一名新会员,如果新会员是御师,将由他随机挑选一名黯影的建宁。如果新会员是建宁,则和黯影当月的轮值御师搭档。无论哪一种,都由建宁随机抽选场景。换句话说,不光对手陌生,而且场景也不确定,想要达到两人都满意的程度难度非常大。已经连续三次建宁在中途喊停放弃,而愿意把自己名字放入即兴表演的预选名单的建宁和御师也越来越少。

江淳毅在黯影可以算资深会员,看到失败的案子越来越多,多少有点儿刺激他想一较高下的好强心里。今天他确实是为了挑战而来,一个陌生的建宁,一个陌生的场景--这正是吸引他答应这个月试试的原因。

江淳毅回头看了一眼舞台,跃跃欲试的同时仍然有点担心。一个服务员端着一盘香槟酒又走过来,他很想来一杯。喝一杯肯定会让他感觉好些,但他今晚要来场即兴表演,这意味着需要头脑清醒,不能有差错。

江淳毅的目光又扫过大厅人群,忽然看到不远处一位姑娘优雅伫立着,黑色长发松散自然的披在肩头,发尾微微卷起。侧面看过去,她有饱满的额头、挺拔的鼻梁以及俊俏的下巴。站在一堆隆重华丽、争奇斗艳的女人堆里,她太过朴素简单,不过是一身黑裙子黑皮鞋。然而,她是美丽的,不需要一点修饰的干净美丽。

这时一个穿着场监服装的男人走到她跟前,江淳毅眯起眼睛认出是曾越。那女人转过脸朝曾越微微一笑,静静聆听。律师的直觉立刻开始大肆运转,江淳毅却发现他无法解读她的笑。理性告诉他那只是礼貌性的微笑,就像漂亮的女人遇见一个正在打量她的男人,而男人的视线并不讨厌时的那种微笑。可江淳毅又觉得她的笑又带着会心的成分,像是遇见认识的人。曾越和这女人什么关系?

王子烨凑到他跟前,稍微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我查了新来的一批建宁,里面只有一个洛丽塔。」

「不奇怪,」江淳毅咕哝着,注意力回到和王子烨的交谈中。虽然洛丽塔是江淳毅偏爱的建宁,但不妨碍他享受其他各种各样的虐爱游戏。他喜欢折磨她们,看她们挣扎、哭喊、哀求,虐到她们妥协、屈服、崩溃,在他手中碎成一片一片。结束时,再一片一片还给她们。

「这应该不会是问题。」江淳毅又加了一句,今晚他抽到哪个建宁都可以,即使不是洛丽塔。

「我相信不会。」王子烨微笑着朝着舞台瞥一眼,一个服务生已经在向他招手,示意一切准备就绪。「我们走吧,差不多该开始了!」

「祝你好运,江淳毅!」一边的陈俊伟也给他打气,「我可是慕名来向你学习的呢!」

王子烨走上舞台,大厅里安静下来。他拿着话筒开始讲话,欢迎大家的加入,这次清一色都是建宁,没有新的御师加入。换句话说,将由江淳毅抽选一起即兴表演的建宁。她们哪一个会被选上?

当江淳毅被召唤到舞台中间时,注意到新来的建宁聚集在另一边。她们争奇斗艳,穿着各种各样的昂贵服装和闪亮珠宝,既有创意暴露的内衣,也有豪华艳丽的礼服,而早前他注意到的那个清纯姑娘也在其列。江淳毅的肉棒在裤子抽搐,眼神随着她的曲线游走,脑子里构想着各种场景,他可以做到的:屈服、哭泣、高潮!

江淳毅跨前一步,按住按钮,所有人都盯着后方的大屏幕,上面快速闪现着建宁的名字,只等江淳毅放手的那一瞬。

他会抽到哪一个?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