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权力的一堂。飞龙、黄龙二堂,专门对外。飞龙堂也称护法堂,都是一流高手
,平日没有一定任务,也很少行动,只有黄龙堂派在外面的人,遇上困难,才由
飞龙堂派人增援。」
凌君毅道:「飞龙堂设在哪里?」
秦得广道:「这个兄弟也不知道,但咱们黄龙堂弟兄,若有什么危难,只要
发出求援信号,不论远近,都会有飞龙堂的人赶来,因此没有人知道飞龙堂究竟
设有哪里。」
凌君毅道:「黑龙会果然神秘得很。」接着问道:「那么黄龙堂呢?」
秦得广道:「黄龙堂职司对外,堂下都是男的,江湖黑白两道中人,只要有
人引进,均可入会。」
凌君毅突然问道:「钱月娥那是青龙堂的人了?」
秦得广道:「不错,她是水堂主派出来的,咱们都得听命于她。」
凌君毅心中暗道:「无怪钱月娥要玫瑰传出消息,就嚼舌自尽,原来她怕泄
漏了会中机密。」一面沉吟道:「如此说,秦兄也不知道囚人之处了?」
秦得广道:「那要看总座两位令友是被什么堂擒去的了。如是黄龙堂擒去的
,当然囚禁在黄龙岩;但若是青龙、飞龙两堂擒去的,兄弟那就不知道了。」他
说到这里,接着又道:「兄弟未被派到百花帮来之前,曾在黄龙岩耽过一段时间
,有时水堂主派人前来传达会主命令,只要看他们来去从容,相距应该不会太远
,兄弟也曾暗暗留心,但黄龙岩数十里方圆,就没有青龙堂的影子。」
凌君毅心中暗忖道:「假冒桅子的小姑娘,她曾说是水堂主的侍女,自然知
道青龙堂的地方了。」举碗喝了口酒,问道:「秦兄在黄龙堂是什么身份?」
秦得广道:「黄龙堂除了堂主,只有巡主和剑士两级,兄弟是巡主身份。」
凌君毅道:「不知你们自己人之间,有何记号?」
秦得广已经有了几分酒意,忽然洪笑一声,放下酒碗,伸手从发髻中取出一
颗东西,手掌一摊,说道:「今晚冲着总座,兄弟全抖出来了。咱们的记号就是
以此为凭。」他掌心赫然是一颗红豆大的珍珠,穿着黄色丝络。
凌君毅目光何等犀利,这一注视,就清晰看到珍珠中间,有一个比蝇头还细
的「令」字!口中不觉「啊」了一声:「珍珠令!」
秦得广道:「原来总座已经知道了。」
凌君毅道:「兄弟身上也有一颗,请秦兄瞧瞧。」说罢,果然也从怀中摸出
一颗珍珠,托在掌心。
秦得广目光凝注,仔细看了一眼,笑道:「这是黑龙会对外示警的记号,原
来总座早就在查访黑龙会了。」
凌君毅道:「同是「珍珠令」,不知有何不同?」
秦得广道:「咱们会中,堂主以上,才有资格佩戴珍珠令,堂主佩的比黄豆
略大,像总座这颗,就有拇指大小,那该是堂主佩戴之物。而且丝络颜色也不一
样,青龙堂是青线,飞龙堂是红线,咱们黄龙堂是黄线,只有令主用的是金线。
总座这颗,穿的是金线,乃是对外代表本会的信物。因为会中佩带的都是真正明
珠,只有对外的信物,乃是假珠,一眼就可分辨得出来。」
凌君毅道:「原来还有这许多区别。」
秦得广道:「那可还有呢,咱们外堂的人,珍珠上刻的「令」是单线,内堂
的人珍珠上那个「令」字,就用双钩刻的了。」
凌君毅心中忽然一动,暗想:「自己家传骊龙珠上,那个「令」字,也是双
钩刻成,莫非黑龙会也和自己有关?」他想到自己家传的「飞龙三剑」,成为百
花帮的「镇帮三剑」。如今家传的骊龙珠,又和黑龙帮内堂的「珍珠令」相似。
如说巧合,这两件事,已经超出了巧合的范围?他一时之间,但觉思潮起伏,心
头充满了重重疑云,一手举起酒碗,把一大碗酒,咕嘟咕嘟全喝了下去。
公孙相看他已有几分醉意,忙道:「宋兄、张兄、徐兄,咱们陪总座干一杯。」
说话之时,暗暗朝三人使了个眼色。这意思就是说,凌君毅已经不能再喝了,酒
壶中存酒不多,大家分一碗,把它喝完了就好。宋德生、张南强自然听得出公孙
相的口气,大家同声应好,许守成拿起酒壶,替三人斟满了酒,自己也倒了一碗。
秦得广道:「徐兄,剩下是兄弟的了。」伸手接过酒壶,往嘴中就灌,把剩
下的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凌君毅微微一笑道:「诸位是怕兄弟喝醉了?」话声方出,秦得广突然「啊」
了一声,身子往后倒卧下去。事出意外,使场中围坐的人,全都吃了一惊。
凌君毅动作快速,一下纵身跃起,俯下身去,左手扶起秦得广身子,右手已
经按在他「命门穴」上,口中急急问道:「秦兄怎么了?」公孙相、宋德生、张
南强、徐守成四人,也同时起身,公孙相向三人低低说了两句。宋德生等人连连
点头,各自分散,暗暗戒备。
就在此时,突听凌君毅侧脸喝道:「林内何人?」
「老夫。」随着话声,从林中缓步走出一个头盘小辫的瘦高老者。这老者身
穿蓝布褂,扎脚裤,左手拿一根尺许长的竹烟管,生成一张瘦削的死灰脸,黑夜
之中,连他一双眼珠,都是死灰色的,闪烁有光。
秦得广经凌君毅助他一口真气,从「命门」度入,适时睁开眼来,目光直视
,瞧到灰脸老者,口齿启动,嘶声道:「飞……龙……龙……」他这三个字,似
是用了极大力气说出来的,但说到后来声音愈来愈弱,缓缓闭上眼睛,嘴角间也
跟着流出黑血。显系中了某种细小暗器,毒发而死。
凌君毅收回右手,直起身来,目注灰脸老者,问道:「阁下是黑龙会飞龙堂
来的了?」
灰脸老者道:「老夫倒知道朋友就是百花帮新任总护法使者,对不?」
凌君毅道:「不错,在下正是凌君毅,阁下也报个万儿。」
灰脸老者道:「老夫饶三村。」
凌君毅并不知道金铰剪饶三村就是飞龙堂堂主,问道:「阁下来此有何图谋?」
饶三村摸着他一把灰白的山羊胡子,芜尔笑道:「老夫的任务有三,乃是:
诛杀叛徒,营救本会弟兄。」
凌君毅道:「你只说了两项。」
饶三村道:「不错,还有一件事,是请凌总护花使者屈驾随老夫一行。」
凌君毅道:「阁下要在下随你去哪里?」
饶三村道:「当然是敝会了,若非为了来请凌老弟,屈驾一行,又何须老夫
亲来。」口气十分托大。
凌君毅目光凝注,说道:「听阁下口气,莫非是飞龙堂的堂主?」
饶三村道:「老弟说对了,老夫正是飞龙堂主,凌老弟答应随老夫走了?」
公孙相大笑道:「总座不必考虑了,生擒了一名堂主,其余的人,自然格杀
勿论。」
宋德生接口道:「对,总座擒下这位饶堂主,这其余的,都交给属下了。」
说话之间,但听一阵锵锵剑鸣,公孙相、宋德生、张南强、徐守成四人,各自掣
出了长剑。
饶三村只是微微一晒,道:「老夫统率的十二星宿,如果有这般容易打发,
那就不成其为飞龙堂了。凌老弟要是不信,你不妨要他们上去一个人试试。」
公孙相没待凌君毅开口,抢着道:「总座,属下去会会他们。」
饶三村深沉一笑,举手向空一招。这大概是他们的暗号,本来站在数丈开外
的十二幢黑影,举步朝草坪四周走了过来。这回大家都可看清楚了,这十二个人
,方才何以只是黑幢幢看不清面目?原来他们头蒙黑布,穿着一身紧身黑色劲装
,布料好像极厚,全身上下一片黑色,只露出一对熠熠发光的眼睛。凌君毅看他
们装束诡异,心头暗暗忖道:「这十二星宿,这般打扮,自然不会是装神扮鬼,
唬唬人的,那么他们莫非练的是什么邪门怪异功夫不成7 」心中转念,回头朝公
孙相道:「你要多加小心。」
公孙相道:「属下省得……一手仗剑,奔了过去,喝道:「你们哪一位站出
来比划比划?」
饶三村冷冷说道:「不到黄河心不死:「仰手朝右首一人指了指。那黑衣人
向前一掠,迎着公孙相扑来。此人身法奇快,一言不发,双手如钩,扑攫而至。
公孙相练的是「天狼剑法」,「狼形步」,上身一扑,便已到了黑衣人侧面
,口中低喝一声:「看剑!」寒光一闪,剑尖已经刺到黑衣人肋下。
黑衣人不避不让,猛地回过身来,右手五指箕张,朝公孙相执剑手腕抓来。
公孙相出手何等迅速,但听「砰」的一声,剑尖已经刺中黑衣人的右肋,但却如
点在坚石之上!不知黑衣人一身衣服,究是何物制成,居然不受刀剑,公孙相手
中一柄百炼精钢的长剑,竟然刺不动它分毫。公孙相心头方自一惊,但见黑衣人
扭身之间,五指勾屈,己朝自己手腕抓来,目光一注之间,但见对方五个指甲乌
黑有光,分别淬过奇毒。公孙相又惊又怒,双肩一侧,身形斜窜而出,一下闪到
黑衣人身后,刷的一剑,疾刺过去。
那黑衣人身上虽然穿着坚厚的黑衣,但行动却十分灵活,身形随着公孙相急
速转了过来,挥手一掌,劈击而出。这一掌,居然劲风讽然,势道极强,而且掌
风之中,隐隐挟着一股奇腥之气。公孙相师傅老狼神,原是旁门中首屈一指的人
物,平日对徒弟定然把天下武林各种旁门怪异武功,述说十分详尽。公孙相鼻中
闻到对方发出的掌风,带着一股奇腥,心头不禁一动,暗道:「看来他们练的是
「五毒掌」了。」一时不敢硬接,身形前仆,一下从左窜出,挥手一剑,往后刺
出。
那黑衣人两次扑空,口中低啸一声,双手挥舞,跟着欺来,扑击之势,更是
迅捷无伦。公孙相仗着「天狼身法」,忽东忽西的闪动,才算和黑衣人打成平手
,实则已是攻少避多。因为黑衣人身上穿的一身坚厚黑衣,不受刀剑,就算你刺
上了也是白刺。两人缠斗了八九招,凌君毅一双炯炯目光,一直盯注着黑衣人,
自然看得十分清楚,双眉微拢,沉声喝道:「公孙兄回来。」公孙相听到喝声,
立刻长剑护胸,往后跃退。那黑衣人并末追击,便自收手。
公孙相退到凌君毅身边,低声说道:「总座,他们身上穿的衣衫,刀剑不入。」
凌君毅点头道:「兄弟看到了。」
公孙相又道:「还有,他们不使兵刃,但十指都淬过剧毒,劈出的掌风,带
有一股腥气,极似「五毒掌」一类毒功,不可硬接。」
凌君毅道:「兄弟知道,他们若无特殊技能,姓饶的口气也不会如此托大了。」
口气一顿,朝四人说道:「你们站在原地别动,兄弟去试他一试。」随着话声,
缓步朝前行去。他武功高强,若是他都无法能胜得十二星宿的话,今晚的局面,
就不堪设想了。
公孙相突然低声说道:「总座要多加小心。」
凌君毅微微顿首,缓步走到饶三村前面,相距一丈,方始停步,道:「饶堂
主贵属,果然厉害。」
饶三村眨动灰眼,阴笑道:「凌老弟那是答应随老夫同去了?哈哈,识时务
者为俊杰,凌老弟不失为俊杰人物。」
凌君毅脸上不见一丝笑容,沉声道:「阁下要在下随你同去不难,凌某倒想
先和你决一胜负,饶堂主不会推辞吧?」
饶三村死灰眼中神光一闪,徐徐说道:「老夫奉会主之命,原是敦请凌老弟
来的,咱们自以不伤和气最好,何况就今宵情势而论,老夫已经掌握了必胜之机
,再要以命相搏,岂不是有些不智了么?」
凌君毅双目寒光陡射,朗笑一声,道:「凌某说出要和你动手,你想不动手
,只怕也不成了。」他打定主意,擒贼擒王,喝声甫出,右手一拾,呛的一声,
长剑出鞘,倚天剑青芒吞吐,朝饶三村一指,喝道:「饶堂主请亮兵刃。」这剑
尖一指,距离饶三村身前不过数尺光景,一股森寒剑气,直逼胸臆。
饶三村外号「金铰剪」,他练的就是「金铰剪」神功,两个指头,犹如钢剪
一般,就算你百炼精钢长剑,只要轻轻一夹,就可把你夹断,因此他身边从未携
带兵刃。但这回他看到凌君毅掣出来的长剑,不但形式奇古,而且剑锋森寒遏人
,显然不是寻常宝剑。他虽然练成「金铰剪」神功,但遇上这样一柄神物利器,
却也不敢轻樱锋镐,口中低啸一声,上身倏地往后一仰,飞纵出去二丈来远。凌
君毅没想到他会不战而退,口中朗笑道:「饶堂主可是不敢和在下动手么?」话
声未落,突觉身后风声有异!
同时也听到公孙相喝道:「总座小心身后!」其实不用公孙相出声,凌君毅
左手扬处,迅若电光火石,拍出一掌,人也倏地转过身来。原来饶三村方才那一
声低啸,自是指挥「十二星宿」的暗号,啸声甫出,就有两团黑影,疾如鹰隼,
一左一右,朝凌君毅身后扑攫而来。
凌君毅是反手如来的传人,听风辨位,反手发掌,是他师门的绝艺,这一掌
是他尚未转身之际,向左首欺来的黑衣人拍去。那黑衣人堪堪扑到,五指如钩,
正待朝凌君毅左肩抓落,突觉一团强猛劲气,当胸撞到,哪里还有他闪避的机会?
但听「砰」然一声。一掌击中此人前胸。这一掌,凌君毅差不多用了六成力道。
直把那黑衣人震的向后连退了三步。
凌君毅拍出一掌,候地转过身去。欺到右首的黑衣人目光炯炯,乌黑五指,
有如钢钩一般,距离自己右肩已不过五寸,来势凶猛,心头不禁为之一凛!急切
之间,急忙右肩一沉,手中长剑疾削而出,同时身形一侧,横闪出去。双方动作
,均极快速,两人擦身而过,错开一丈来远!寒芒闪处,那黑衣人突然发出一声
凄厉惨叫,鲜血喷洒,抓向凌君毅肩头的五根勾曲手指已被剑锋削断,血流如注。
饶三村吃了一惊,他真没想到凌君毅出手会有如此快法,连一向认为可以纵
横江湖、所向无敌的「十二星宿」,转眼之间,几乎栽了两个。此人不除,日后
必为黑龙会心腹大患。但他在临行之际,会主又一再交代,此人非生擒不可!他
心念闪电一动,又暇口发出两声低啸。低啸乍起,又有四团黑影,箭一般向场中
飞扑而入。凌君毅一招之间,一掌震退了一个黑衣人,一剑削断另一个黑衣人五
指,精神不觉陡然一振!他们纵然穿着特制衣衫,刀剑不入,看来也不过如此。
这原是一瞬间事,那被凌君毅一掌震退的黑衣人,一退即上,双手箕张,纵
身飞扑而至。被剑锋削断五指的黑衣人,更是凶性突发,双目通红,不顾右手鲜
血仍然不停地流出,厉啸一声,左手五指如钩,迎着凌君毅当胸抓来。这两人几
乎是同时发动,来势凶猛己极,凌君毅却也不敢大意,右手一指,但听「嗤」的
一声,从他中指飞射出一股劲急的水箭,直向左首黑衣人双眼射去。倚天剑交到
左手,同时身随剑走,使了一记「横扫六合」,剑光如匹练横飞,朝另一个黑衣
人扫去。
这一剑横扫,使的正是时候,饶三村发出两声短促的低啸,四个黑衣人从四
个不同方向飞扑过来。他们平常纵然不畏刀剑,但凌君毅这柄倚天剑,乃是太上
所赐,本身已是斩金截铁的利器。此时经凌君毅使来,更是剑风激荡,寒芒耀目
,威势极强!扑来的四人,眼看剑光奇亮,寒气直砭肌肤,也不禁为之一怔,急
急往后跃退。那个被削断五指的黑衣人,吃过苦头,自然识得厉害,纵身横闪而
出。
那凌君毅从中指射出的一道水箭原来是他方才喝下去的酒,强敌当前,自然
有不得几分的酒意,才用内功逼出。在他原是无意之举,只因对方黑衣人急扑过
来,正好用酒箭唬他一唬,哪知这一下,却是射中了对方。黑衣人全身都包在力
剑不入的特殊衣着之中,只有这双眼睛留着两个眼孔,是他们唯一弱点。他扑来
之势,何等凶猛?凌君毅迎着他射出酒箭,又是用内力逼出,势道同样极强。一
来一去,快速何殊电光,等到他发现凌君毅手中射出一股水箭,再待后退,已是
不及。酒箭经凌君毅内功遏发,射中的又是人身最弱的眼睛,但觉一阵剧痛,双
手蒙着眼睛,哇哇乱叫,自然没有来得及后退。
凌君毅一剑扫出,逼退了五个黑衣人,眼看被自己酒箭射中眼睛的黑衣人,
末受大伤,立即身形一晃,欺到他身前,右手五指直竖,掌心向外,向前推出。
这一掌名为「牟尼印」,乃是佛门降魔法藏,威力之强,岂同小可?那黑衣人身
上虽有刀剑不入的衣衫,遇上这等佛门降魔绝学,也是经受不起,口中闷哼一声
,一个人应掌飞起,摔出去数丈来远,当场气绝。
那扑入战场的四个黑衣人,虽被凌君毅一剑逼退,但他们都是久经训练,人
性已泯,满腔都是凶残暴戾之气,—个个口发厉啸,挥舞双臂纵身扑起。那被削
断五指的一个,独臂箕张,更是啸声如狼,抢先朝凌君毅身后抓来。这是同时发
难,但见五团黑影,如星丸跳跃,行动有如鬼魅,集中凌君毅一个目标攻击,声
势猛恶绝伦!
公孙相目睹凌君毅一掌就击毙了一个黑衣人,不由得豪气大生,此刻眼看他
们倚多为胜,立即长剑向空一招,喝道:「宋兄、张兄,咱们一起上。」宋德生
、张南强虽明知对方刀剑不入,也各挥长剑,正待纵身投去。
凌君毅大喝一声:「你们不用过来。」喝声出口,但见他右手一挥,手上青
虹掣电,又多了一把两尺来长的短剑。但见他一长一短两柄宝剑,在身前划起重
重剑影,银虹耀目,剑气寒光扩及两丈方圆。那五个黑衣人联手扑攫,合击之势
虽然严密,但他们都还神志清明,也知道凌君毅手上两柄宝刃,正是自己的克星?
心存畏怯,不敢逼得太近,只是围着凌君毅,连声怒啸,遥遥作势。就在此时,
那站在三丈开外的飞龙堂主饶三村口中,又响起了二声短促的轻啸。这两声轻啸
骤起,站立四周的另外六个黑衣人,随着举步,朝公孙相、宋德生等四人逼近过
来。
公孙相为人机警,口中大喝一声:「大家小心!」喝声出口,右手仗剑,左
手迅快的从地上抓起许廷臣,口中凛喝道:「你们谁敢过来?」宋德生迅快抓起
了躺在地上的假徐守成。张南强,徐守成两人同时闪到公孙相和宋德生的身边,
准备合力迎战。假徐守成被点住穴道,除了两只眼睛还能眨动,口不能言。许廷
臣只是双肩穴道受制,眼看公孙相把自己当作挡箭牌,挡在前面,不禁脸色煞白
,大叫道:「公孙护法,快请放手,他们是没有理性的人。」
六个黑衣人布成合围之势,缓缓向四人停身之处逼近,其实他们除了练的是
邪门毒功,性情残暴,神情并不迷糊。此时眼看许廷臣和假徐守成落在敌人手中
,倒也投鼠忌器,一时不好出手。只听饶三村冷喝道:「你们只管动手,格杀勿
论。」
许廷臣听得又惊又怕,急叫道:「饶堂主,你老是来救我们的,总不能置我
们的死活不顾……」六个黑衣人听到饶堂主的吩咐,口中低啸一声,突然朝四人
飞扑过来。
公孙相一手抓着许廷臣,身形一扑,施展「狼形步」,右手振腕发剑,寒光
闪动,快疾向扑来的黑衣人双目刺去。黑衣人只有两个眼睛,留着眼孔没有遮蔽
,是唯一的弱点。公孙相这一招「金针刺蟒」,剑尖洒出一大片寒芒,袭取对方
双目,黑衣人果然不敢大意,身形往后一仰,右手手肘朝他剑上演来。公孙相其
实只是一记虚招,剑光洒出,人已身朝右窜出,一卞转到了黑衣人背后。转到敌
人背后,原可乘机出手……但黑衣人身上刀剑不入,转到他背后,也是一无用处
,变成只不过暂躲对方扑搜。要知对方扑来的人数,共有六人之多,而公孙相他
们却只有四个人。公孙相堪堪转到黑衣人背后,突觉一团黑影,疾如鹰隼,朝自
己侧面欺来,连人影还没看清,对方钢钩似的手指,已然抓住了许廷臣的肩头,
另一只手,劈面向公孙相抓来。那和公孙相对敌的黑衣人,也在此时,候地转过
身来,到了此时,公孙相不得不疾快松手,一个仆步,从两人中间窜了出去。
许廷臣只觉肩头剧痛,骇得灵魂出窍,口中喝叫一声:「饶堂主饶命……」
人已闭过气去。这时宋德生、张南强、徐宋成三人,也都陷入险境。宋德生眼看
饶三村下了命令,连他们自己人都一律格杀勿论,自己自顾不暇,再抓着假徐守
成,岂不是个累赘?因此就把那假徐守成随手弃置地上,一手展开峨媚「乱披风
剑法」。峨媚派这套剑法,原以看去杂乱无章出名,东一剑,西一剑,飘忽无定
,身法自然也随着飘忽游走。
黑衣人身上刀剑不入,剑法再奇,对他们已是一无用处。但宋德生展开剑法
,身形随着游走不走,却对他大有用处,至少可以暂时闪避黑衣人的扑击。张南
强出身衡山派,衡山剑法以腾空扑击为主,这回,他却占了很大的便宜。他剑法
展开之后,身子凌空飞起,本来他们衡山派盘空扑击取敌,一个人终究不是飞鸟
,可以在空中回翔上下,那是全靠扑击之时,和敌人兵刃接触,藉以腾身再起。
如今黑衣人全身刀剑不入,他扑击之时,只要随便在黑衣人身上点上一下,就可
借力纵起,飞了开去。一个人老是提着一口真气,盘空腾跃,自然是一件十分吃
力之事,但在和这几个刀剑不入的黑衣怪人拼搏之际,他腾空飞跃,算是最安全
的了。
四人之中,最吃亏的是徐守成。他出身武当派,武当「两仪剑法」,取法「
太极动而生两仪」,每一剑,都划着圆圈,纯然是以柔克刚的剑术。身形步法,
虽是身随剑走,但也只是在方圆数步之间走着弧形步法,最多踩踩九宫、八卦方
位。此时面对着扑攫为主,爪有剧毒,武功高强,秉性凶猛的敌人,劈、刺,所
、削全然无效,迂回缓慢的弧形步法,更是难以躲闪,两三个照面,已是迭遇惊
险!
当然,其他三人,也同样攻守失据,身在险境之中,但徐守成的处境,特别
险恶而已。就在许廷臣尖叫「饶堂主饶命」的时候,徐守成也同时发出一声惊叫
,执剑右腕,突然被黑衣人紧紧抓住。凌君毅一长一短双剑飞舞,和五个黑衣人
搏斗正酣。他手中虽有削铁斩金的利器,但对方五人,武功高强,他们已知凌君
毅一长一短的两柄宝剑,正是自己等人的克星,因此谁也不肯和他正面接触。
凌君毅听到许廷臣、徐守成两声尖叫传入耳际,转目望去、只见徐守成被一
个黑衣人抓住手腕,正在极力挣扎之中,心头不禁大急!一时哪还和他们缠斗?
口中大喝一声。双剑乍然一分,刹那间冷芒电掣,剑气弥漫,从他双剑飞洒出来
的纵横剑影,宛如怒潮汹涌向四外卷出!剑光流动,隐挟风雷之声,这一招使的
正是「飞龙三剑」第二式「龙战于野」,威力之强,无与伦比!围着他扑攻的五
个黑衣人退避不及,一个双腿被削,两个各断一臂,厉啸惨啤声中,血雨横洒。
凌君毅一招出手,连看也没看一眼,就双足顿处,剑演「神龙出云」,剑先人后
,他作一道矢矫匹练,朝抓住徐守成的黑衣人凌空飞击过去。
那黑衣入抓住徐守成右腕,徐守成情急拼命,左手骈指如戟,一招「双龙抢
珠」,朝黑衣人双目戳去,双足抬处,连环踢出两脚。他终究是武当门下它出弟
子,不然,百花帮也不会把他罗致而来担任护花使者了。方才剑法纵然处处受制
,施展不开,但这一招两脚,在拼命之时使出,却也十分凌厉。指风嘶然,袭向
黑衣人双目,黑衣人就不得不出手化解,他左手扣着他的右腕,右手举肘格开了
徐守成袭来左手。但听莲蓬两声,徐守成连环飞腿,全已踢中黑衣人小腹。无奈
黑衣人身上衣着,乃是皮革经药水浸制而成,刀剑不入,这两脚虽被踢中,自然
也无法伤得了他。
徐守成也明知自己一招「二龙抢珠」,不易奏功,因此在这两脚上,却用了
十成力道。黑衣人纵然有皮衣护身,也被他这两脚踢得身躯震动,后退了一步。
就在此时,凌君毅一道矢矫如龙的剑光,也相继飞掠而至!黑衣人突觉一道寒风
,自天而降,眼前奇亮,根本连看也没看清楚,剑光泻落,响起一声惨叫,五指
一松,身往后倒。徐守成惊魂甫定,身子摇了几摇,也跟着往地上倒去。凌君毅
这两招剑法,几乎一气呵成,出手之间,黑衣人三伤一死,当真神威奋发,锐不
可挡,把场中正在扑攻的黑衣人一齐震慑住了!就在此时,突听一声急促的啸声
,划空向北飞逝!场中黑衣人,听到这声啸音,纷纷纵身飞掠而起,去势如箭!
凌君毅倏地回过身去喝道:「饶三村。」飞龙堂主金铰剪饶三村早已走得不
知去向,连黑衣人也走得一个不剩!
公孙相抹了把汗,长剑一指,愤然喝道:「追!」正待纵身追去。
凌君毅收起双剑,急忙叫道:「公孙兄决留步,穷寇勿迫。」
公孙相只得停下,恨恨地道:「便宜了这姓饶的。」
凌君毅已在此时,俯下身去,注目一瞧,但见徐守成双目紧闭,但除了右手
腕被黑衣人扣过之处留着五个乌黑指印,全身并无伤痕,心知只是中了对方指上
剧毒,尚无大碍,当下连点了他肩头两处穴道,不让毒血流动。宋德生、张南强
同时走了过来,眼看徐守成双目紧闭,似是伤势极重,两人同声问道:「总座,
徐兄伤得如何?」
凌君毅因他中了黑衣人指上剧毒,必须自己用「骊龙辟毒珠」方可治疗,但
此珠又不能让大家看到。当下目光转动,略作沉吟,道:「他伤得不轻,只有兄
弟以本身真气,助他疗伤,方可保住生命,最少也要有顿饭时光,尤其在疗伤之
时,不能有人惊动。」说到这里,从身边抽出倚天剑,递给公孙相说道:「公孙
兄可待此剑站到三丈之外,守住北方。」接着又把巨阙短剑递给了张甫强说道:
「张兄可持此剑,站到三丈外,守住西北方向。」两人接过宝剑,依言站到三丈
之外去了。
凌君毅又道:「宋兄身边有一盒「森罗令」,可去江边守卫。」
宋德生听得一怔,不觉顿足道:「总座不说,属下怎么忘了身上还有「森罗
令」,唉,不然,方才就可拿他们试试它的威力,也许可伤他几个。」
凌君毅笑了笑道:「没有用,「森罗令」纵然霸道,这些人全身刀剑不入,
只有两个眼孔,他们不会让你有机会出手的。若是给他们夺去,对咱们可能更为
不利。」宋德生想了想,伸手取出「森罗令」,转身朝江边走去。
凌君毅把三人支开之后,立即盘膝坐下,从怀中取出「辟毒珠」,放在徐守
成右腕之上,徐徐滚动。不过盏茶工夫,徐守成手腕上五个乌黑指印,都已消散
,凌君毅收起辟毒珠,双手在徐守成肩颈上轻轻揉了两下,解开穴道。徐守成倏
地睁开眼来,只见凌君毅盘膝而坐,自己就躺在他面前的草地上,登时翻身坐起
,噗的跪了下去,连连叩头道:「总座两次救了属下性命,属下无以为报……」
凌君毅迅快把他扶了起来,说道:「徐兄,你这干什么?」
徐守成道:「生我者父母,总座两次救命大恩……」
凌君毅拦着道:「徐兄不可如此,兄弟乔为总护花使者,肃清内奸,抵御外
敌,是我的责任,救你也是我职责份内之事。」
徐守成还要再说,凌君毅道:「徐兄不用多说了,咱们先得检点一下,那许
廷臣和假扮你的贱人,他们匆匆撤退,并末把人带走,不知是死是活?」
话声方落,突听宋德生放低声音说道:「启禀总座,江面上出现了五艘快艇
,好像是朝咱们这里来的。」
凌君毅举目瞧去,果见江面上正有五艘快艇,冲浪而来,只是相距犹远,看
不清是敌是我,略微思索了下,说道:「宋兄打出一个火花讯号看看,他们若是
本帮的船只,就会有讯号作答。」
宋德生答应一声,摸出一个火花,燃起火线,但听「嗤」的一声,—道紫色
火花,直向对方上空射去,紧接又是「叭」、「叭」三声轻响爆出三个绿色火球
,在上空飘飞,缓缓熄去。这里射出的火花堪熄灭,笔直驶来的五条梭形快艇上
,也适时放起一道紫色火花直上云霄,接着同样响起「叭」、「叭」三声,爆出
三点棕色火球。宋德生喜道:「果然是咱们的人,这就奇了,冉兄〔冉遇春〕他
们只有三艘快艇,怎会多出两艘来了?」
凌君毅笑道:「咱们方才力搏十二星宿,剑光烛天,船上自然会看到了,这
五艘快艇,可能是赶来的援军。」
公孙相道:「若非总座神威,等援军赶到,咱们早已壮烈成仁了。」说话之
时,和张南强两人交还宝剑。
凌君毅仍把短剑贴身藏好,一面说道:「十二星宿武功虽也不弱,但所凭仗
的只是特制皮衣,普通刀剑无法伤得了他们,兄弟也不过有两柄利器,足以克住
他们罢了。」当下由大家分头清理战场。发现被黑衣人夺去的许廷臣,弃尸草坪
之上,他是被黑衣人一掌击碎天灵而死,死状极惨;也由此可见黑龙会对待自己
人手段十分残酷。倒是那假的徐守成,被宋德生随手弃置地上,黑衣人未注意,
居然无恙。
另外场中还遗留了三具黑衣人的尸体。这三人中,一个是被凌君毅用「牟尼
印」震碎心脉而死。一个是抓徐守成的那人,被凌君毅一剑,劈作两段。另一个
则是在凌君毅一招「龙战于野」削断双足的人,敢情是因双足被削,无法撤退,
自碎天灵盖而死,但也许是他同伴补了他一记也未可知。总之,这一战之中,「
十二星宿」三死三伤,无怪饶三村要撤走得如此快了。
五艘快艇,乘风破浪,来得极快,此刻已经驶到江岸。第一个抢先上岸来的
竟是副帮主芍药,接着是梅花、莲花、玉梨、玫瑰。稍后则是左护法冷朝宗,护
法冉遇春和万有为、孙秉贤。凌君毅早己率同公孙相、宋德生、张南强、徐守成
四人,站在江边,看到芍药,不觉一怔,慌忙迎着拱手道:「副帮主怎么也来了?」
芍药一双秋波盯着凌君毅,口中问道:「这里没发生事情么?」
凌君毅微笑道:「方才黑龙会飞龙堂率人突袭,但事情已经过去了。」
「飞龙堂?」芍药左右环顾了一下,奇道:「他们人呢?没逮到么?」
凌君毅道:「已经退走了,只留下三个死的。」
芍药顿顿足道:「咱们早来一步,就可把他们全逮住了!」
公孙相道:「他们来的十二星宿,个个刀剑不入,若非总座在场,咱们这几
个人就得全军尽没,还想捉住他们?」
凌君毅道:「副帮主怎么会进来的?」
芍药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你还问呢,又要我逮人,事前又瞒得我好紧,
直到二更时分,三妹才拿着你的密柬上来,要我依柬行事……」
凌君毅道:「那是在下要总管到了二更,才可送给副帮主,还望副帮主原谅。」
「谁怪你来了?」芍药盈盈一笑道:「你是太上授权,要你全权处理的,别
说是我了,连大姐都要听你的,我敢不遵命?」
「太上授权,连帮主都要听他的。」这事第二层上,没有一人知道。左护法
冷朝宗听得暗暗惊奇,心想:「这小子一步登天,自己幸而没有得罪了他。」
凌君毅道:「副帮主言重,那是把杨家骢三人已经擒下了?」杨家骢、沈建
勋、何祥生三人,都早已被害,由黑龙会的人易容顶替,已在凌君毅和秦得广谈
话中指出。
芍药格的笑道:「自然拿下了,而且他们已经全招供了。」目光一抬,接着
说道:「方才是九妹来说,她发现这里有剑光腾空,可能是凌兄遇上了强敌,我
才匆匆赶来的。」
直到此时,左护法冷朝宗才趋前一步,拱手笑道:「总座真是神机妙算,目
光如电,一下就把潜伏的奸细一网打尽,兄弟实在是既惭又愧,对总座佩服五体
投地。」
凌君毅笑道:「冷老好说,兄弟也只是偶然发现而已。」
芍药咦了一声:「秦得广呢?是不是给他逃走了?据杨家骢他们招供,他是
潜伏奸细的头儿。」
凌君毅道:「秦得广已经死了,是被他们自己人暗算死的。这事倒不重要,
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在下今晚遇上的「十二星宿」。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有这一
样身服装,咱们的人就非吃大亏不可。」
芍药问道:「不是有三个死的么,他们在哪里?快让我瞧瞧。」
凌君毅伸手一指道:「就在那里。」当下陪着芍药走了过去。
芍药探腕拔出长剑,问道:「就是这三个?」举剑朝一个黑衣人身上刺去。
她这一剑,至少也用了五六成力道,但剑尖刺在皮衣之上,哪想刺得进去?
芍药怔得—怔,奇道:「这是什么皮做的?」
凌君毅道:「在下也不知道,在下之意,不如把他们运回去再作道理。」
芍药道:「凌兄这办法不错,啊,他们叫「十二星宿」,那是一共来了十二
个人了?」
凌君毅就把方才经过,扼要说了一遍。一面命大家就地挖了个大坑,把三个
黑衣人身上所穿皮衣剥下,把三具尸体,连同秦得广、许廷臣两人,都—起埋了。
然后由徐守成押着假冒他的贼人下船,大家纷纷登上快艇,一路朝大船驶去。这
回,真有些像凯旋班师!大船上,百花帮主牡丹、总管玉兰已在三层膳厅上坐着
等候。右护法三眼神蔡良率同全体护法、护花使者分布大船四周,看去人影幢幢
,如临大敌。
凌君毅、芍药当先登上甲板,三眼神蔡良立即迎了上来,躬身道:「副帮主
、总使者回来了,帮主已在厅中坐候多时了。」
凌君毅含笑道:「大家辛苦了。」
三眼神因有副帮主在侧,不敢多说,躬躬身道:「副帮主,总使者请。」凌
君毅、芍药并肩而行,走到大厅门口,早有两名护花使者躬身行礼,替两人掀起
布帘。
芍药脚下一停,侧脸道:「凌兄请先。」
凌君毅道:「自然是副帮主先请了。」
芍药回眸一笑道:「你是此行主将,别和我客气了,快请呀!」
凌君毅拗不过她,只得当先举步往里走去。大厅上,红烛高烧,百花帮主坐
在上首一张方桌边上,两旁伺立着桃花、菊花等六名侍者。衣香鬓影,个个身佩
长剑。百花帮主看到凌君毅走入,立即站了起来,含笑道:「总使者可是遇上了
敌人么?」一双盈盈秋波,深情凝注,满含着关切之色。
凌君毅拱手道:「多谢帮主关切,属下在牛洛矾擒下秦得广之后,确和黑龙
堂主饶三村及他手下十二星宿相遇,动上了手……」
百花帮主睁大风目,吃惊道:「他们来了很多人么?后来呢?」
凌君毅道:「幸仗帮主神威,贼人留下三具尸体,不支而逃。」
百花帮主粲然笑道:「那是凌总护花使者的神威。」
芍药道:「大姐,黑龙会十二星宿,身穿皮衣,个个刀剑不入,我们把三件
皮衣都带来了。左右护法冷朝宗、公孙相等人,跟着凌君毅身后走入大厅,直到
此时,才上前参见过帮主。由宋德生、张南强两人捧着三件皮衣呈上。徐守成押
着假徐守成上前行礼。
亏百花帮主看了假徐守成一眼,问道:「秦得广、许廷臣呢?」
凌君毅道:「他们两人俱死在贼人手中,已经埋了。」
百花帮主望了假徐守成一眼,说道:「这是他们派来冒名顶替徐守成的了,
唉,若非凌兄识破他们阴谋,咱们还没到黑龙会巢穴,所有护法、护花使者,全
被他们偷天换日,变成他们的人了。」说到这里,挥挥手道:「你们先把他送到
前舱囚起来再说。」徐守成答应一声,押着假徐守成,退了出去。
百花帮主道:「总使者请坐,方才贱妾听九妹来报,牛洛山方向有剑光盘空
闪动,可能是总使者一行,遇上了强敌,才要二妹赶去增援。我想今晚你们这一
战,定是十分惊险,现在大家都在这里,凌兄能否把此行经过,说出来让大家听
听?」
凌君毅依言坐下。芍药傍着他身边落座,一掠宋德生、公孙相等人,说道:
「凌兄今晚独战黑龙会十二星宿,也够累了,我看还是你们代总使者说吧。」这
话说的好不体贴。
公孙相道:「属下向帮主报告。」
百花帮主顿首道:「你说。」
公孙相就把今晚如何计撞秦得广,如何套取他口供,直说到饶三村率领「十
二星宿」出现,他们如何刀剑不入,凌君毅如何剑创「十二星宿」,详细说了一
遍。这一段惊险经过,从他口中说出,当真历历如绘,听得在场之人,个个有如
身历其境,几乎喘不过气来。直说到凌君毅剑劈「十二星宿」,大家不由自主的
纷纷鼓起掌来。百花帮主仔细看了放在桌上的三套皮衣,抬目问道:「你们知不
知道这是什么皮做的?」
大家听说这皮衣刀剑不入,暗器、拳掌都不能伤它,不禁纷纷走上前来观看
,但却没有一个人说得出来。三眼神蔡良道:「属下曾听人说过,北海产蛟,蛟
皮身有隐麟,制成衣衫,可以刀剑不入,暗器难伤。黑龙会巢穴,正在北海附近
,也许就是蛟皮制的了。」
百花帮主点头道:「这也难说,哎,黑龙会近年罗致了不少高手,如果他们
都有一身这样的皮衣,咱们事先若不早作准备,只怕要吃他们的大亏了。」
芍药笑道:「大姐发什么愁?十二星宿在凌兄手下,不是三死三伤,狼狈而
逃么?」
百花帮主道:「那只是凌兄一人有此功力,咱们这许多人中,若是遇上了,
一旦刀剑无功,岂不全成了挨打的局面?」她抬起头,看看布帘外的天色,说道
:「天快亮了,太上坐功也快醒啦,这件事,还得早些票报她老人家才好。」说
到这里,回头朝身后侍女吩咐道:「莱莉,你拿一套皮衣,随我上去,其余的两
件,可由冷左护法暂时保管。」说完,站起身道:「总使者,二妹,咱们上去面
报太上。」凌君毅、芍药、玉兰同时站起。
百花帮主抬手道:「总使者请。」
凌君毅谦让道:「帮主请先,属下怎敢逾越?」
百花帮主娇柔一笑道:「总使者莫要忘了,侦查这件案子,总使者是蒙太上
亲赐金令,全权处理的主持人。贱妾和二妹只是从旁协办之人,凌兄自该走在前
面了。」这话从帮主口中说出来,份量自然不同。如今谁都知道凌君毅是太上面
前的唯一红人,风头之健,已经凌驾帮主、副帮主之上了。这也难怪,以凌君毅
的人品武功来说,放眼武林,确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大家心里早已有个谱儿。凌
君毅百花帮的「娇客」是当定了的,而且国色天香的牡丹,花中之相的芍药,都
会下嫁这位总护花使者。
凌君毅再三不肯,还是由百花帮主走在前面,第二个是他,再次是副帮主芍
药,总管玉兰和十名侍者,紧随他们身后,一起朝三层船舱上去。走到太上起居
室门口,除了梅花是今晚当值,玫瑰曾经假扮桅子,但却不敢擅入,就在门口站
停下来。其余侍者,从左右两舷悄然退去。百花帮主、凌君毅等人,刚跨进起居
室,就听太上的声音说道:「凌君毅,你有什么事吗?」
凌君毅慌忙躬身应道:「属下有事禀报太上。」
太上道:「好。」牡丹、芍药、凌君毅、玉兰因太上就要出来,一齐面向上
首,恭身肃立。不多一会,只见绣帘启处,两名黄衣使女一左一右伺候着太上,
缓步走出。
凌君毅躬下身去道:「属下叩见太上。」只有他长揖不拜。
牡丹、芍药、玉兰三人早巳一起跪了下去,口中说道:「弟子叩请师傅金安。」
太上脸上虽然垂着黑纱,但却蔼然点头道:「你们起来。」随着话声,已在
上首一张绣披交椅上坐下,一面抬目朝凌君毅问道:「凌君毅,你这时候来见老
身,莫非钱月娥这件案中的几个贼党,都已逮到了么?」
凌君毅恭敬的答道:「回太上,属下幸不辱命。」
「很好。」太上双目之中精光一闪,蔼然笑道:「真是好孩子,老身知道你
一定会把他们逮到的,所以老身要你放手去干。你总算不负老身期望,唔,你们
都坐下来,慢慢的说。」这句「好孩子」,口气亲切。凌君毅倒没有什么,百花
帮主听到耳里,脸上有些热烘烘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喜悦。
凌君毅躬身道:「属下谢坐。」就在下首椅上坐下。他坐下了,百花帮主、
芍药、玉兰也一起随着坐下。凌君毅就把自己当上总护花使者的当晚,有人以「
森罗令」行刺自己,如何追踪,经过仔细推敲,此人可能就是秦得广。后来又发
现银弹子许廷臣打出来的银弹子并无特殊手法,木应以银弹子成名,后来又发现
他脸上经过易容,这两件事,就使自己起了疑窦。及至杨家骢、沈建勋负伤,自
己又发现两人脸上都经过易容,第三天,何祥生和许廷臣一组出发巡逻,翌晨何
祥生回来,脸上也易了容了。事情发展至此,已极明显是对方有计划的行动,藉
每次巡逻,换回他们的人
太上不住地点头,嘉许地道:「你果然机智过人,唉,这种事,怎不早说?」
凌君毅欠身道:「太上垂察,这种事,若无佐证,岂能乱入人罪?」
太上又点点头道:「好,你说下去。」
凌君毅接着说出那时大概黑龙会因自己制成「毒汁」解药,亟欲把自己除去
,遂有钱月娥栽赃之事发生。今晚正好轮到秦得广巡逻,自己密令公孙相、宋德
生、张南强先把秦德广、许廷臣两艘快艇上的水手拿下,果然从他们身上搜到一
匣「森罗令」。自己留了一封密柬,要总管玉兰到二更时分,转呈副帮主,拿下
杨家葛、沈建勋二人,自己和公孙相等三人改扮快艇水手。秦得广如何在船头点
起红灯,在牛洛山登岸,准备对徐守成下手,为自己等人所擒。
太上一手轻拍着木椅扶手,点头道:「擒得好!果然不愧本帮总护花使者,
后来呢?」凌君毅不敢隐瞒,把自己套间秦得广的口供,一五一十地说了。太上
只是微微顿首,并未追问黑龙会的情形。
凌君毅心中暗觉奇怪,忖道:「她怎么并未追问呢?难道她对黑龙会知道的
已经很多了?」接下去说出秦得广如何突然中人暗算,飞龙堂主饶三村说出奉他
们会主之命,胁迫自己随他去见会主太上对这一点,似乎特别重视,目中棱棱发
光,直注在凌君毅的脸上,问道:「他和你怎么说了?你只管直说,不许隐瞒。」
凌君毅道:「他说只要属下真能化解「毒汁」,黑龙会不惜重酬,百花帮给
属下总护花使者,他们也可以给属下总护法的职位……」
太上砰的一掌,击在茶几上,怒哼道:「他们居然对你利诱!」百花帮主、
芍药、玉兰三人,同时大吃一惊。
凌君毅慌恐的道:「属下……」
太上回过头来,蔼然笑道:「老身并没有怪你,你只管说下去。」
凌君毅接着说出自己等人如何和「十二星宿」动手,对方身穿特制皮衣,刀
剑不入,自己幸仗太上所赐倚天剑,连伤对方六人,饶三村才率人退去,详细说
了一遍。一面朝玉兰道:「有劳总管,要他们把皮衣送进来,呈请太上过目。」
玉兰答应一声,走到门口,招了招手,茉莉手捧皮衣,送到太上面前。
太上只看了一眼,微晒道:「我当什么十二星宿,原来只是利用鲛人的服装
罢了!不错,用这侥皮制成的服装,确是刀剑不入,暗器难伤。」凌君毅听她口
气,似乎早就知道有侥人的服装!心中暗暗觉得奇怪。
太上已经蔼然道:「凌君毅,你这次破获潜伏奸细,一举加以肃清,这是一
件莫大的功劳……」说到这里,有意无意地朝百花帮主看了一眼,续道:「你好
好干,老身不会亏待你的。」这话已经很露骨了,她早就有把牡丹相许之意,百
花帮主羞涩地低下头去。
凌君毅自然也听得出她的话中的意思,但太上没有说明,自己也不好多说,
只是讪讪地躬躬身道:「多谢太上。」
太上回头问道:「芍药,所有黑龙会的奸细,你都问过口供了?」
芍药道:「问过了。」
太上道:「好,那就都给我剁了。」
芍药躬身道:「弟子遵命。」
凌君毅忙道:「太上,属下有一个请求。」
太上蔼然道:「你有什么意见,只管说好了。」
凌君毅道:「黑龙会派到咱们这里的人,以钱月娥、秦得广两人身份较高,
这两人如今都已死了,余下的人,仅是黄龙堂门下的剑士。属下斗胆,认为不如
废去武功,放他们一条生路,蝼蚁尚且贪生,这也是上天好生之德……」
太上含笑道:「老身年轻的时候,也是从不饶人的,这几年茹素礼佛,杀心
才渐渐泯去,这样吧,凌君毅既然替他们求情,那就饶了他们—命也好。」
凌君毅躬身道:「太上心存仁慈,属下这里谢了。太上如果别无吩咐,属下
就告退了。」
太上颔首道:「没事了,你去吧。」凌君毅又行了一礼,才行退出。这时天
色已经大亮,楼船也开行了。金黄的阳光,照在身上,整个人都有温暖之感。
凌君毅仰首向天,深深吸了口气,才扶着木梯而下,回到二层膳厅。但见大
家全在厅上,除了出去巡逻的人,一个未少,敢情大家都在等着自己,不觉目光
掠动,说道:「诸位一晚未睡,怎么还不去歇息?」
左护法冷朝宗迎着笑道:「兄弟们因总座一晚之间,肃清潜伏本帮的奸细,
立下殊功,大家要向总座致敬。」
凌君毅道:「内肃奸腻,外御强敌,是兄弟的职责,而且昨晚之事,全仗大
家协助,也不是兄弟一个人的功劳,大伙都是自己人,这致敬两字,兄弟愧不敢
当。诸位昨晚一夜未睡,现在就请回房休息吧。」厅上众人,依言各自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