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第七章
「听说尊宠是表姐妹?」文公达问道。
进了议事堂之后一直有些惴惴不安的我顿时放下心来,不由得望了木蝉一眼,他木讷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木讷的笑容,只是对上我目光的时候,眼中才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宽容。
我知道定是他代为我解释的,屋子的人恐怕只有他最清楚无瑕的身份,无论是真的玉夫人还是假的玉无瑕。
只是他为什幺打破自己心中的清规戒律而口出诳语,从他那张脸上却什幺也看不出来。
而我送给文公达的那一万两银子此刻显然也发挥出了作用,他这一问便大有学问,以他一府知府的身份定下了基调,其他人想唱反调不仅要想想文公达的反应,还要掂量是否会陷地主大江盟于不利,果然,见我点头称是,练青霓、司马长空等人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别情好福气哟,竟不让娥皇女英专美于前。」说话间,文公达把我拉到一旁,小声问道:「你来杭可去了宝大祥?」
虽然我从沈希仪那里已经得到了他善待宝大祥的消息,可他自己单刀直入地就把话题往宝大祥身上引,未免与他的老谋深算太不协调,我不由得狐疑地望了他一眼,倒让他误解起来。
「别情,是不是有人挑拨离间,说我要对宝大祥下手呢?」
就算是我未来的前程再远大,文公达一个四品知府也用不着这幺着急和我这个八品小官表白自己,我知道这两天定是朝中出了利于我的事情,便不露声色地道:「大人说的哪里话!能将殷老爷子开罪释放,足见大人是本朝难得一见的清官能吏,大人当日所作所为都不为他人左右,今日又怎会出尔反尔呢?」
「还是别情知我呀」他这句感慨显然和我的奉承一样都是那幺的言不由衷,或许这就是官场里说话的学问吧!
「做官难呀!有人举告,你就要处理;否则就是懈怠公事,这样的罪名谁都吃不起!好在已经查实宝大祥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是下属分号所为,宝大祥总部只是监管不力罢了,主犯张金我已经报请刑部秋后问斩了,其他不相干的人就放他们回家。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对宝大祥本府可要重重地罚他一笔以示警戒。」
说着,他笑道:「就便宜了别情你一个,解元公做讼师,真是为杭城留下了一段佳话!」
「大人真是有心了!如此爱民如子,必能上达于朝廷。」文公达真不愧在官场摸爬滚打了一辈子,一篇官样文章叫他做得滴水不漏,该告诉我的都冠冕堂皇地告诉我了,留白的地方全要我自己去领会,我便投桃报李:「只是,」我沉吟道:「近几日大人可曾见到令舅哥?」
文公达眼中流出一丝紧张,却似不解地道:「贱内并没有兄弟,我哪里来的什幺舅哥呢?」
「那万里流竟是乱攀官亲喽?那回去可要让白知府重重治他的罪!」我忿忿道:「他竟敢来骗我!」
文公达内心挣扎了片刻,才无奈道:「原来是他!说起来他真是我小妾的远房弟弟,我一向严加管教,怎幺,别情,他去苏州惹事了吗?不要管我,你重重责罚!」
「没什幺大事。」我先安文公达的心:「他过两日就会回来,只是大人可要多关心关心他喽。」
就在我和文公达窃窃私语的时候,那边练青霓已经亲热地拉过了无瑕,而玲珑也被辛垂杨招呼了过去。
这恐怕是我最不愿看到的情况,整个武林与无瑕相交最厚的就是练青霓,无瑕最害怕面对的人也是她!
果然,无瑕一边不太自然地给练青霓施礼,一边把无奈与求助的目光投了过来。
「……无瑕?真是人如其名呀!只是以前怎幺没听玉夫人提起过你,你也是春水剑派的弟子吗?」练青霓的话里暗藏杀机。
其实我并不明白为什幺大家都对无瑕的身份这幺感兴趣,特别是现在这个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刻。
有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时间,去把自己地盘上的势力集成一下,训练训练自己手下的弟兄岂不更好!
然而,我放眼望去,大家似乎都把大江盟和慕容世家争霸的事情忘掉了,只有我一个人在杞人忧天。
「贱内是我从小看大的师妹,当然是春水剑派的弟子喽!」我向文公达告了罪,转身走到了无瑕身边朗声笑道。
虽然这话已经和无瑕练习过,可无瑕听了脸依旧红到了耳边。
练青霓微一皱眉:「这幺说令夫人也是宋仙子的弟子喽,那幺宋仙子可真是真人不露像呀,教出来的两个弟子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啊!」
劫后余生的无瑕虽然武功大减,可依旧是江湖高手,在清风、魏柔、辛垂杨这些武学大行家的眼中,她举手投足间依然有着高手的痕迹。
而在江湖上名声并不响亮的宋思却有着这幺出色的两个弟子,也怪不得旁人的目光中总有些匪夷所思。
「要不是我岳母看我师父会教徒弟,怎幺会把自己嫡亲的侄女交给她老人家呢。可惜师父她老人家走得早,要不玲珑也要送去跟我师父学习一段时间呢。」
我信口雌黄道,反正宋思已经死了,有本事你去黄泉地府和她对证吧!
「再说,自古青出于蓝,练仙子你自己的武功不也是把令师定意师太远远抛在了身后吗?日后没準儿齐萝也要超过您呢。」
说着又有意无意地瞟了魏柔一眼,那目光却大有挑拨之意,虽然大家都没见过魏柔的武功,可她在江湖名人录上的排名已在师叔辛垂杨之上,辛垂杨心中就一点芥蒂都没有吗?
练青霓一阵语结,只是拉着无瑕仔细地端详,一时间屋子里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气氛,只有清风、魏柔和清风身边那个胖子的脸上似乎还保持着一种淡泊的微笑。
「那都是定意师太慧眼识英才呀!」率先出来打圆场的是八面玲珑的公孙且,他一摇纸扇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道:「练仙子,王少侠可是一榜解元,辩才江湖无双,前些日子还替宝大祥打了一场官司呢,论起口才来连不才都甘拜下风呢。」
言下之意,这王动不过是个口舌之徒,和他斗嘴作甚!
练青霓是齐萝的师尊,又是清风的妹妹,大江盟出来拉偏架我毫不奇怪,自然也不会因此生公孙且的气。
倒是公孙且为了替练青霓解围,似乎忘了一旁还站着那场官司的另外一个重要角色,果然,文公达的脑袋微微一侧,目光朝远处望去,只是手掌倏地一下握成了拳头。
「这幺说来,高先生岂不是后继有人了?」司马长空沖清风身边的那个胖子笑道。
排帮的老帮主高君侯?我不由得诧异地望了那胖子一眼,他那张市儈的脸虽然掩饰去了许多英气,可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强大气势足以说明他的身份,在江湖顶尖高手中姓高的只此一家,而他年幼时也正是在长江水道上说书的,就在功成名就以后,他还时不时地找个场子说上一段过过嘴瘾,惹得江湖人当面赞他「入云龙」而背后却都称呼起他「穷酸」来。
只是无瑕提起他的时候却没说他是个胖子,借着从练青霓那里拉过无瑕的机会白了她一眼,她眼里也满是惊讶和无辜,似乎在说,贱妾也没想到他几个月不见就变得这幺胖了!
「江湖传言信不得。」高君侯一开口就博得了我的好感,只是下一句却让我啼笑皆非:「滚滚长江东逝水,瘦老高变成胖老高……」
他这穷酸的名号还真不是白叫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都能让他扯到了一处,看他周围的几个武林大豪都是一味摇头,显然大家早已领略了他的风采;而那些坐在圆凳上的二代弟子中也有人噗哧笑出声来。
只是,就在我嘴角也扯出笑意的时候,我却突然想起了他耐人寻味的身份:「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是英雄」,当排帮併入大江盟,当所有的荣耀都落在了齐放头上的时候,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就是浪花后的英雄呢?
于是,我的目光中便多了些探询的味道,不过,他身边的清风、辛垂杨都是江湖绝顶高手,我那一探便浅尝辄止。
「司马老弟,你久在江湖不了解读书人。」高君侯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道:「江湖岂是解元路!王少侠早晚是要离开江湖的,人家现在已经是八品经历了,若是来年能金榜题名,外放出去就是七品知县,王少侠人绝顶聪明,自己又是个家财万贯,不必去贪污,这样的年轻俊彦哪个长官不爱提拔?」
他问文公达道:「您说是吧文大人?」
见文公达点头,他接着道:「如此一来,要做到像文大人那样管着一府一州的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说不定再过几年,王少侠就是你我的父母官呢。」
说着,高君侯竟一本正经地叫了我一声「大人」。
众人皆愣,辛垂杨却笑了起来:「看来少侠的一顶解元帽子还真让老高羡慕,老高,听说你一直想搏个青襟?」
「那是,从正德到嘉靖,次次科考我老高都参加了,只是,看别人博取功名似探囊取物,轮到自己,哎,一个字,难呀!不过……」
他脸色一正:「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不到花甲之年,我老高还要搏上一搏!」
这真是穷酸本色,我肚子里忍住笑,借题发挥道:「博取功名似探囊取物?高老此言差矣,那个学子不是十年寒窗苦读出来的呢!?别人不知,在下可是一直用功到了考场前的那一刻,为此,还接连放弃了两届武林茶话会呢。若不是我岳母心性淡泊,无意江湖虚名,在下这顶解元帽子还未必能戴在头上呢。」
说着,我竟给无瑕、玲珑深深鞠了一躬:「辛苦娘子了!多谢娘子了!」。
不管是不是我有意做作,这一稽都让无瑕、玲珑挣足了颜面,三女的眼圈顿时红了,进江园以后受得委屈此刻似乎都得到了回报。
清风、高君侯、辛垂杨等人脸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而那些二代弟子们则多是豔羡的目光。
文公达是一榜进士,此时此刻自然于我心有戚戚焉,歎了口气道:「别情所言极是,这一谢也是应该。想当年,唉,不提也罢……」
宋廷之此时接过话头,笑道:「文大人的夫人以孝俭持家,在杭州都是有名的,老人常说的城南三孝中的文孝就是文夫人呢。」
在宝大祥遇到霁月斋这个对手以后,我就开始调查研究它和它的东主宋廷之。苏州扬州两地的商业大老中没有人知道宋廷之的来历,甚至苏杨杭三地的官府有关他的资料都语焉不详,只因为他的户籍落在了京师。
可听了宋廷之的这句话,我心头蓦地一动:「看眼下文公达的行事做派与他住所的豪奢,他夫人绝对当不得一个俭字,那孝俭的名声该是文公达尚未发达的时候博得的,这宋廷之是有心讨好文公达才了解到文夫人二十年前的好名声,还是他原本就是杭州人呢?」
文公达脸上泛起一丝得色,从昔日一介贫儒到今天知府一方,完全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
转头对我笑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别情你在年轻的时候肯历练,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只是自己的行为可要检点些,否则对自己的官声不利。」
他竟是一副循循善诱教导后进的样子:「怎幺江湖上都说你是淫贼呢?」他开玩笑似地道。
文公达的话竟让我一怔。或许是师父的目标就是把我训练成一个淫贼,而我内心也并不排斥淫贼这个称号,让我忽略了许多东西。
二十年来我就像养在深闺的少女一般,并不为江湖所知;而进入江湖的几个月以来,除了把玉家母女兼收并蓄了之外,自己的所作所为简直就像个正人君子一般,那些江湖人为何送我这幺一个称号呢!?
这一切似乎就是从救下无瑕开始的吧,从那时起,流言彷佛就没离开过我。我正想借机解释一番,毕竟隐湖和淫贼之间的距离相差太远,玩笑可以开,一旦隐湖当真了,我接近她们的难度就凭空大了许多,可上天似乎并不想给我这幺一个机会,我刚张开嘴,就听议事堂外传来如雷的欢呼声。
「恭喜齐盟主!」「贺喜齐盟主!」
随着欢呼声是齐放豪迈而又欢喜的笑声:「多谢各位江湖朋友捧场!」「谢谢诸公光临敝盟!」那声音自远而近,没有多久,他人已来到了议事堂前,屋子里的众人以清风、辛垂杨为首便迎了出去,我也跟了出去,却示意无瑕、玲珑坐在了写着春水剑派字样的长几后面。
「有劳真人了。」一身锦袍的齐放满脸都是喜色,他亲热地拉着清风的手谢了一句:「真人教的好徒儿!」
清风也笑着回道:「盟主生的好女儿!」众人都大笑起来。
齐放又转头对辛垂杨道:「仙子一路辛苦,未能远迎,万望恕罪!」他笑道:「萝儿的娘亲去得早,我又当爹又当妈的,倒叫这丫头缠住了。」
高君侯摇头笑道:「唯大丈夫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我这才知道,清风和辛垂杨都是今天才到的。
偷眼望了一下练青霓,她的脸色倒是平静如昔,只是目光中却夹杂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情感。
「十多年的清修也平复不了心中的爱恋与幽怨吧!」我心中暗道。
齐放热情地和众人打着招呼,问少林空闻大师最近坐没坐关,唐门唐老爷子的身子骨还健硕吧,恒山和北武林的那场纠纷处理得怎幺样了,霁月斋的生意好不好等等等等,周周到到的让每一个心里都热乎乎的,不一会儿他的目光已经落在了我身上。
「春水剑派后继有人啊!」齐放似乎早把做寿时我对他的不恭抛在了脑后,和周围众人道。
他亲切地朝落在众人身后的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上前,突然问道:「少兄接掌春水剑派了吧?」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齐聚在我身上,我点点头,笑道:「齐盟主料事如神,玉掌门确把掌门之位传给了晚辈,不过,本派遭受劫难之时,掌门信物已被十二连环坞的尹观夺去,晚辈这掌门……」
还未等我说完,齐放却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古色古香的竹牌递给我,道:「可是它吗?」
我接过一看,那半个巴掌大的赭色竹牌上正面刻着极其繁複的花纹,花纹中间正是古篆「春水」两字,背面则雕着一个女子侧身立在江边,秀髮飞扬,衣角飘蕩,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却是一股出尘之意扑面而来。
这倒和无瑕说过的掌门竹苻一般无二,它落在大江盟的手里也理所应当,不过,从梁思成那里学到的关于古玩雕刻的皮毛让我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破绽,那竹牌的雕痕磨损的太过均匀,显然是有人用特殊的工艺伪造出来的。
我心中渐渐升起一丝狐疑,是尹观在抢到这只掌门竹苻后又伪造了一只,还是这竹牌其实是大江盟有意来试探我是否真的是春水门下的赝品呢?
「多谢齐盟主!盟主先灭十二连环坞替我春水剑派报仇,又将掌门信物送回,敝派上下感激不尽。大恩不言谢,盟主若有差遣,敝派虽然力薄,也要戳力相报!只是……」
我把那只竹苻上下抛来抛去,笑道:「敝派只剩下晚辈夫妻四人,这竹苻要与不要,并没有什幺意义,就转送给盟主做个纪念吧!」说着,把竹苻还给了齐放。
「少兄好潇洒的性子!」齐放哈哈笑道,又把竹苻推了回来,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的思绪波动:「不破不立,春水剑派有少兄领导,定能在江湖更上一层楼。只是历史不容割断,少兄还是自己留着吧!」
「恭敬不如从命。」
我不知道老师阳明公听到这样的对话会如何作想,他老人家提倡的知行合一乃圣人之道,可天下有几个圣人呢,芸芸众生恐怕多是想一套、说一套、做一套吧!
甫一进屋,各派的年轻弟子便齐刷刷地站起来,喊了声:「齐盟主好!」
齐放粗犷的脸上满是慈爱之色,拉过两个来问长问短,还试了其中一个小伙子的功夫,说武功比上次见面长进多了,让那小伙子激动不已。
无瑕和玲珑也站了起来,齐放的目光扫过三人,故意板起脸来对玲珑道:「是玲珑呀,有婆家了也不请你齐伯伯吃喜酒?」
又转头对无瑕道:「这位姑娘就是玉夫人的侄女无瑕姑娘吧,你和你姑姑长得真像啊!睹物尚且思人,何况……唉,不提也罢,我们总都会有那幺一天,令堂令姑不过是比我们早些日子罢了。」
无瑕、玲珑诺诺,而我的心也放下来,虽然在江园听到了那幺多的恶毒咒?,可在议事堂里毕竟让我顺心了许多,齐放、文公达都有意避开那个令我难堪的话题,而无瑕、玲珑的脸色也由此轻鬆了许多。
齐放的目光从无瑕、玲珑那里移开,却转到了依旧蹲在椅子上正陶醉在酒乡里的孙二。
「二哥,你可想死我了!我还怕你不来呢!」齐放脸上一阵激动,忙抢上前一步来到孙二面前,一把抱住了孙二。
「早知道你有这三十年的老烧刀子,你不请我我都得天天蹲在你家酒窖子里。」孙二嘻笑道。
看屋子里的众人都露出了迷惑的表情,似乎不清楚孙二的来历,齐放便拉起了孙二道:「诸位好朋友,这位就是我齐放打小一起长大的同乡好友,又是我齐放救命恩人的孙二哥,人称太湖里的一条龙。」
屋子里的众人脸上都有些迷茫,那句「久仰」十成十地是给齐放的面子。
而我则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日在太湖柳元礼竟用江湖最尊贵的礼节「刀礼」来向他致敬,原来他和大江盟竟有如此深厚的关係。
可孙二却笑道:「什幺救命不救命的,不过是三岁的淘气蛋子一不小心掉进了小河沟里被个七岁娃子看见罢了,其实那河沟的水还没没脚面子呢。」
众人一时都大笑起来。孙二除了大江盟的人之外,似乎并不认得满屋子里这些在江湖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却把目光投在了我身上,一举酒杯,招呼我到近前,笑道:「小朋友,你湖珠采的怎幺样呀?」
齐放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似乎没想到我与孙二相识,我笑道:「有二叔和陈二娘的指点,自然是收穫颇丰了。」
「你这话可有毛病,二叔二娘的,小齐还不得以为我偷娶媳妇啦!」孙二全然不像那日在太湖船上一般威严,诙谐地笑道。
「可二娘一家子真的都很惦记着您哪。」
「那娘们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孙二感慨了一句,又小声对我道:「她们娘几个也他妈的够骚!」
话音虽然低,可屋子里的人不少都是江湖一等一的人物,自然一字不拉地听在耳中,清风、高君侯他们还好,辛垂杨、练青霓几个女人眼中便多了几分鄙夷,只是碍于齐放的面子不好发作。
齐放哭笑不得地道:「二哥,你老毛病总也不改……」
孙二没和齐放争辩,只是挠了挠头,推了齐放一把,道:「好了好了,每次见到你都要讨伐我一番,也不想想我还能见你几回呀!别说了,我求求你,吉时快到了,你还是等着你姑爷给你磕头吧!」
正说话间,只听「咚」的一声炮响,接着一阵鼓乐如地动山摇般传了而来,而那声「吉时到」似乎是千百人同时喝出的一般,在震耳欲聋的鼓声中依然听得十分真切。
众人忙各自落坐,辛垂杨和文公达坐了东西两侧的首席,清风因为是自己的徒儿大喜,倒占了半个主人身份,屈尊坐在了辛垂杨的下首相陪,而高君侯则坐在了文公达的下首。
西侧辛垂杨、清风之下,依次是木蝉、练青霓,孙二、公孙且,一个陌生的武将打扮的中年汉子和齐放的弟弟齐功;而东侧文公达、高君侯之下则是唐三藏、司空不群,我和宋廷之,而最后一张长几上司马长空的上首还空着一个位子。
齐放自然是端坐在主位上,而齐小天此刻也换了一套锦服站在了大门口,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意气风发,吸引了不少堂里堂外女孩子的目光。
无瑕、玲珑自然坐在了我身后,也惹得不少别派年轻弟子偷眼观看。
我的目光转来转去停留在了魏柔身上,她静静地坐在了辛垂杨的身后,目不斜视,只是脸上挂着淡泊而从容的微笑,相比之下,她旁边二道一俗的三个武当二代弟子却显得颇有些紧张,特别是那个俗家弟子,虽然面貌气质都是一时之选,可在魏柔面前,却似乎患得患失起来,想接近魏柔却心怀自卑,目光始终不敢落在她的身上。
「隐湖到底想要干什幺呢?」我心念电转,难道派一个人来参加齐萝的婚礼还不足以表达隐湖对大江盟和武当的敬意吗?
这次行动究竟是谁的主意呢?是鹿灵犀还是辛垂杨?她们要向江湖传达什幺资讯呢?
当然,我心中明白,这里面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魏柔虽然没有完全接受齐小天的追求,可毕竟与其关係密切,齐萝大喜,魏柔没有理由不到场;而听无瑕说,练青霓与辛垂杨交厚,练以齐萝师父的名义邀请辛垂杨,辛也无法拒绝,隐湖两大高手连袂到场,说起来不过是个巧合,并没有其他的含义,可江湖人会明白其中的关节吗?他们只能看到隐湖与大江盟把酒言欢,或许这就是大江盟想要得到的结果吧!
一时真猜不透隐湖的真实意图,而魏柔在我的注视下依旧只是凝望着自己的师叔和清风二人窃窃私语。
「她早该感受到我的目光了吧!」在满屋子的江湖高手里,真正能让我心有所畏的不过三五人而已,魏柔绝对是其中的一个,只是她似乎还并没有练成传说中的隐湖最高心法心剑如一,否则,她的目光早该毫不犹豫地刺向我了吧!
只是我的思绪却被一声欢呼打断了。
「新人到!」 【第七卷?第八章】
第七卷?第八章
一对花绣球将新人连在一起,一头是两个眉清目秀的剑童引着一身吉服、头戴花帕头、容光焕发的宫难;另一头则是两个绝色女子搀着一身大红喜服、凤冠霞披的齐萝,只是一头大红盖头遮去她娇憨容颜,身后四个侍女擎着宫扇灯笼,引着两对娇娆女子吹笛弄笙而来,极是喜气洋洋。
「宋三娘也真敢使人啊!」
我一眼便认出了搀着齐萝的正是苏瑾和孙妙,二人都穿着粉色水袖夹袄和襦裙,与往日的那一身素白截然不同,加上巧笑盈盈,越发娇豔得惊心动魄。
众人中虽然只有寥寥数人见过二人,可琴歌双绝大家几乎都听说过,当有人低低惊呼了一声她们的大名后,众人的目光都纷纷落在了二人身上,几乎夺去了新人的风采,也有人歎道,大江盟好大的手笔呀!
我心中却倏地闪过一丝疑念:「练无双呢?这伴娘她做最合适不过了,怎幺不见了她的蹤影,难道她也出了什幺不幸,遁入了空门不成?」
齐小天伸出了胳膊,宫难微微一笑,从他腋下俯身而过,我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哥哥尚未娶妻,妹妹已经出嫁,宫难此举乃是僭越之礼,齐家江湖人家,岂能明白这些道理,定是宋三娘的指点,回头看无瑕、玲珑,果然是一脸迷惑,便小声替她们解释。
宋廷之笑道:「到底是解元公学识渊博,此等婚嫁之礼,连老朽都不清楚呢。」
「宋先生家中兄弟姐妹不多吧?」我似无心地随口问道。
宋廷之哈哈笑了两声,道:「老朽自幼而孤,至今仍是孤家寡人一个。」
我连忙说了声对不起,道:「白手起家,宋先生真让人钦佩呀!」
宋廷之笑了两声,不再言语。而此时一对新人已经走到了齐放座前,双双跪下。夫妻交拜之后,宫难用一枝机杼潇洒地掀开了齐萝的盖头。
靓妆眉沁绿,羞脸粉生红,开了脸的齐萝散发着惊人的豔丽,几乎让她身旁的苏瑾、孙妙失却了颜色,怪不得宋三娘如此胆大,竟把孙苏二人做了扶持红花的绿叶。
就连宫难都看呆了,那只机杼在半空中停了良久,直到齐萝含羞低低唤了一声「宫郎」,他才回过神来,傻笑道:「妹妹,你……真好看。」
这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让齐萝开心,她脸上顿时绽开了花似的笑容:「真便宜了宫难这小子!」我心中暗道,看主座上的齐放老怀大畅,而清风也好像失去了绝世高手的沉静,那欣喜的模样彷佛就像是自己的儿子娶媳妇一般。
「这宫难不会是清风的私生子吧!」我心中嘀咕了一句。那边宫难和齐萝已经开始给客人们敬酒,于是祝福的话语不绝于耳。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些祝福很容易让我产生了共鸣,我不由得回头望了无瑕、玲珑一眼,却正碰上三女的目光,那目光里也满是深深的情意,而刚进江园的那股紧张似乎已经不见了蹤影。看到她们心结渐解,我也暗自舒了口气。
「真是佳偶天成呀!」宋廷之喃喃自语道,也不知是赞宫难齐萝,还是感慨我和无瑕、玲珑。
只是在转头的一?那,我就觉得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待我回转过身来的时候,那目光已然收了回去,再看屋子里的那几大高手,注意力似乎都在一对新人身上,就连嫌疑最重的魏柔此时也正含笑接过齐萝递过来的一杯茶,一饮而尽。
半晌功夫,新人敬酒敬茶来到了我面前。宫难今日显然开心之极,见到我之后脸上依旧洋溢着笑容,听我道了恭喜,他口不择言地笑道:「同喜同喜。」
我心中暗笑,我和你同什幺喜呀,难道你今天洞房要分我一杯羹不成?嘻嘻一笑,从苏瑾端着的盘子里拿起了一只酒杯。
齐萝的目光却落在了玲珑姐妹身上,那刻意保持的持重转眼换成了天真烂漫:「玲妹妹、珑妹妹,总算见到你们了。上次去苏州,要不是宫郎急着赶回来準备婚事,我就去参加你们的婚礼了。」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竟和玲珑準备的贺礼一样,都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结。
「你们姐妹还真是心有灵犀呀!」我笑道,齐萝显然是早有準备,看来她倒是十分珍惜和玲珑之间的友谊。
小姐妹拉着手说起了悄悄话,倒把新郎官冷落在了一旁,我便问道:「宫兄婚后的住处可都安顿好了吗?有没有需要小弟的地方?别的不敢说,小弟那儿找几个使唤丫头倒容易的很。」
宫难性情高傲,虽说因为是个孤儿,自己的师门又是道门,不方便婚嫁之事,婚礼才在江园举办,可他断不肯背上入赘的名声,武当又是江湖上有名的豪门,给他置办些地产想来不是什幺难事。
「有劳动少挂念,我家已经安置妥当了,至于丫鬟幺……」他望了一眼齐萝,笑道:「家里的事情我就交给萝儿了。」
「不许教坏我相公!」齐萝听道我暧昧的笑声,瞪了我一眼。
「宫嫂子,我只是说要给你和宫兄找两个丫鬟而已耶。」我委屈道,大江盟里或许只有齐萝敢毫不做作地直面呵斥我吧,我不禁又想起了远在苏州的解雨,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 是吗?」齐萝嘴上狐疑,可脸上却因为我的一句「宫嫂子」让她眉开眼笑:「怪不得骗了玲珑妹妹。」
她转眼望着玲珑笑道,突然伏在玉玲耳边小声问了句什幺,屋子里鼓乐喧天,也听不清她到底说什幺。
玉玲噗哧笑了一声,道:「不是的了。」
齐萝「噢」了一声便不再言语,目光却落在了苏瑾、孙妙身上,不一会儿,笑道:「若是这两位姐姐的话……」
宫难忙打断她的话:「萝儿你有所不知,这两位姑娘就是名扬江东的琴歌双绝孙大家苏大家,是动少特地从秦楼请来为咱们贺喜的。」
齐萝惊讶地「啊」一声,道:「那、那怎幺作起伴娘了呢?」
孙妙道:「大少有吩咐,说一切听从宋三娘的安排。三娘说今儿人多,图的是个热闹,我和苏姐姐的那些东西就不合气氛了,正巧你原先的伴娘临时有事,我们就权充一回吧!」
「练姐姐总是要坐关。」齐萝嘟囔了一句,拉着孙妙的手道:「可姐姐我还想听琴歌合奏呢。」又白了我一眼,道:「姐姐,你为什幺要听他的吩咐?」
孙妙不知该如何回答,便望了我一眼,那目光里竟有些幽怨。
我心中蓦地一动,在我和她的默契中,她眼下只是我手中的一个线人而已,可她此刻的心态是不是已经发生变化了呢?
苏瑾却淡淡地笑道:「宫夫人,我和孙姐姐都是大少旗下的艺人,怎幺能不听大少的吩咐呢?就像大江盟的属下,一定会听宫夫人的号令吧!」
「大江盟才不用我操心哪。」齐萝漫无心机地道:「有我爹和我哥他们在就成了,我要和宫郎好好游历一番,天下好多地方我没去过呢。」
齐萝还真是不谙世事呀!大江盟和慕容世家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齐放怎幺肯将两个活靶子放出去任由对手攻击呢。心里却替齐萝惋惜,真是悔不该生在帝王家呀!
宫难的脸上倏地闪过了一丝複杂的表情。这表情虽然转瞬即逝,却被我看得一清二楚,心中一惊,齐萝天真烂漫,可宫难却是武当悉心培养的杰出弟子,说大江盟、武当和慕容世家这中间的诸多关节他一点都看不清显然都侮辱我的智能。
从他的角度看,如果师门的利益和妻子娘家的利益能够统一起来该是最完美的事情了,而目前的形势似乎也正朝着有力的方向发展,可听齐萝话里的意思,她不必也不想介入大江盟的事务,而且似乎也没有让自己夫婿介入的念头,如此一来,今后宫难的自身价值该如何体现呢?难道仅仅被人称为武当掌门的弟子、大江盟盟主的女婿他就甘心了吗?
屋子里的酒敬完了,新人出了议事堂去内院敬别的客人去了,人一走,堂里就宽泛清净了许多。
齐放目送着女儿女婿出门,笑道:「总算了结了一桩心事!」吩咐一声「开宴!」
那山珍海味便流水介似的传了上来。
主人想的极为周到,清风、练青霓一桌都是素斋,甚至还给那些二代弟子们搬上了小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齐放便告罪说到外面招呼客人去了,又吃了小半个时辰,他才和一对新人回转过来。
把新人送进洞房,文公达、宋廷之和那个陌生武将便起身告退,而清风、辛垂杨和练青霓三人显然没有走的意思,由高君侯陪着进了后堂歇息,魏柔也跟着自己的师叔进了后堂。
唐三藏的目光投了过来,似乎在询问我是不是要告辞,我看今日来江园的目的已然达成,便微微点了点头,和齐小天打了招呼,让他届时把孙苏二人送到悦来客栈,刚想带着无瑕玲珑与唐三藏一同告辞,却听孙二喊我道:「喂,小子,你等等我!」
我不知道孙二为什幺突然对我产生了兴趣,就连齐放苦留也未能留住。
看唐三藏的样子,似乎是有事要和我说,此刻却也没了机会,只好无可奈何地笑道:「动少,我这两天就住在大江盟,若有机会,请动少派人下个帖子一叙。」
马车已渐行渐远,回首望去,唐三藏犹自站在江园的大门口。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耳边传来孙二的感慨,回转头来,他脸上全然不似在大江盟里的模样,倒与我初次和他见面的时候相仿。
「这才是二叔的真面目吧!」我平静道:「太湖上的一条龙如果真的只是一个酒鬼的话,早被十二连环坞给吃掉了。」
「能让我看走眼的年轻人少!」孙二擎出只一尺多长的铜烟袋锅子,却不点上,只是在手里把玩,目光炯炯的望着我,半晌才道:「陈二娘母女阅人多矣,竟也被你迷住,可见江湖上称你是淫贼并不冤枉你。」
「任人说吧!」我直视着他并不退缩:「说实话,二叔,我是个淫贼,不过,不是十二连环坞花蝴蝶的那种。」
听我接连两次提起十二连环坞,他不由得看了我一眼,道:「十二连环坞已经灭亡了。」
「二叔,那天晚上,我知道您在葫芦岔子,我追您,可惜没追上。等我到葫芦岔子的时候,十二连环坞已经被打成了筛子一样,战局竟是出人意料的一边倒,二叔,这究竟是怎幺一回事?」
「你敢怀疑大江盟,怀疑我兄弟!?」孙二厉声道。
「我怕齐盟主被十二连环坞蒙蔽了。」我并没有怀疑大江盟,六娘说过,尹观是被齐放亲手斩杀的,若说大江盟和十二连环坞有什幺瓜葛,恐怕真是奇也怪哉了。
只是从在丹阳花家发现那里曾有人祭拜开始,我内心深处便隐隐有些不安。
此刻孙二的样子更让我心头一动,他怎幺会想到我怀疑大江盟呢,莫非他自己也心有所疑不成?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他和齐放之间的关係来,二人相距只有区区几百里,少年总角之交,为何常年不相见呢?
「二叔,葫芦岔子那一战大江盟胜得太容易了。」我斩钉截铁地道:「这中间很有些扑朔迷离,是十二连环坞战略战术上的双重失误,还是大江盟早有除掉对手的安排,在十二连环坞布置了内线,掌握了主动呢?那天晚上葫芦岔子里究竟发生了什幺?」
孙二沉默不语,就在我以为他拒绝回答的时候,他突然道:「那一晚我没离开过葫芦岔子……」
我一下子便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我和隋礼的一番钩心斗角显然落在了他的眼里,只是那时候他在什幺地方呢?
那晚月色皎洁,葫芦岔子里并不能藏下孙二的那艘站船,或许他早就上岸了,不过,他到底知道多少呢?
「不错,我和拙荆是在战后曾经捉到了十二连环坞的一个余孽,不过,他并不是江湖中人,对战局也不甚了解,我就把他放了。」
「你是放长线钓大鱼呀!」孙二微微一笑:「隋礼虽不是江湖中人,可在十二连环坞却有智囊之称呀!」
我陡然一挺身躯,目光直刺孙二,他竟然连是隋礼都清楚,那该就离我们不远了,能瞒过我的耳朵,孙二的武功可不一般呀!
「你想差了!」孙二竟似一眼看穿了我的心事:「后来我们才发现是隋礼。不过,看来他空负智囊之名,当然,也有可能他说的话没人听。葫芦岔子口仅有一艘小船警戒,结果被大江盟与排帮联军的战船轻易地突破,快速逼近了十二连环坞,让它上面的大炮没有了充分施展的余地,要知道,十二连环坞上的大炮都是从官军那里得到的,射程还在大江盟的战船之上,若是十二连环坞能在葫芦岔子口多坚持一袋烟的功夫,结局就不好说了。」
「十二连环坞并非不晓得大江盟已经开始注意它了呀?」在牡丹阁,大江盟的意图已经有所暴露:「如此疏漏,简直是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嘛!那花想容、杜其言真嫌自己的命太长吗?」
「只能说天意如此!平素十二连环坞的防备若是如此稀鬆的话,早在十几年前就被快活帮剿灭了,萧雨寒又能比小齐差到哪里呢?」
看来从葫芦岔子着手并不能解开我心头疑问,回去还要好好问问六娘,那天晚上,她该是在牡丹阁观战吧!
转头望着孙二道:「二叔,你找我究竟所为何事呢?」
「不是我要找你,而是你要找我。」
「明明是你……」我话刚说了一半,我的目光恰好落在了放在车厢里的那本精美的秦楼花名册,心中一震,吃惊地道:「莫非,二叔您就是老马车行的大掌柜!?」 【第七卷?第九章】
第七卷?第九章
悦来的那间独院几乎成了我的别墅,悦来的老闆曾炳泉因为那场诉讼让悦来名利双收,对我极是恭敬,我只记得和他闲谈中提及过对园林的一些感悟,这次再住进来,那别院竟按照我的意见完全改造过了。
「这也是生意经呀!」
望着曾炳泉的背影,我轻轻歎了口气,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门道,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爷,孙二真得像南大哥一样,是个市井中的奇人吗?」见没有了外人,无瑕、玲珑紧张一天的神经立刻鬆懈了下来,玉珑更是舒服地倒在我怀里,眯着眼睛问道。
「和齐放称兄道弟,让十二连环坞束手无策,把一个龙蛇混杂的车马行打理得井井有条,这样的人物不是奇才又是什幺呢?」我轻抚着玉珑胸前结实的凸起笑道。
孙二无意之间表现出来的武功足以让他在江湖高手中佔有一席之地。不过,他显然和南元子一样无意江湖,我和他谈论的範围便被局限在了老马车行和秦楼上。
或许是两个人都太精明了,当我提及老马车行那遍及江东的分号的时候,孙二立刻便开始猜测我扩大秦楼业务背后的野心;而之后孙二提议共同出资在老马车行所有分号所在的城市兴建客栈,我也觉得眼下我并没有动用如此庞大资金的实力,即便有,现在我也没有时间陷进这无休止的日常管理中去,对于老马车行,除了看中它的赚钱能力之外,更重要的是想借重这个先天的情报来源。
然而孙二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对江湖产生巨大的影响,这恐怕是他极力所避免的,因此这次见面并没有给我带来什幺实质性的结果,唯一让我欣慰的是,孙二允诺,我可以得到老马车行更好的服务,一旦我需要的话,我甚至可以用比官府八百里加急快报更快的速度来传递消息,代价只是让老马车行拥有日后我名下产业所有客人的优先接送权。
「且不去说他了。」见无瑕偎在了榻上正出神地望着我,便问她在想什幺。
「……爷,明天你就饶了铁平生吧!」
「不饶!谁让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
其实我今天已经心满意足了,虽然开始遇到了许多波折,可毕竟在众多因素的推动下,无瑕的新面目得到了大多数武林大门派的默许,不管他们究竟是怀着什幺目的:「无瑕,你说我阉了他如何?」我开着玩笑道。
「爷,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无瑕的手有意无意地搭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或许她是想让我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积点阴德吧!
「好,饶了他!」我笑道,搂着玉珑一起倒在了榻上,一把掀开无瑕的衣襟,露出了里面水粉色的小衣,那湖丝小衣勾勒出来的小腹已然微微隆起。
无瑕飞快地瞥了女儿一眼,脸上就多了一丝绯红,虽然已经和玲珑一起服侍我好多次了,可每每她都在玲珑支撑不住了之后才彻底放开自己。
「会不会和玲珑一样又是双胞胎呀!」我把手伸进小衣摸索着,调笑道。
「……不会吧……」无瑕不由自主地起身望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有些紧张地道,我知道上次怀玲珑分娩时给她留下了太多痛苦的回忆。
「不一样了,有我在,无瑕你怕什幺呢?」
我强大的自信感染着她,她轻轻「嗯」了一声,偷偷挪了挪身子,让自己靠我更近些。
正和三女腻在一处的时候,突听院外伙计喊道:「少爷,有客人来访!」
「是殷小姐来了吧!」无瑕忙拉下小衣,遮住了怒挺的酥胸。而玲珑也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
透过窗纱往外望去,一顶青呢小轿已经进了别院,等轿子落地,从里面走出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看身材正与宝亭相仿。
昨天晚上我曾和无瑕说过,这次来杭州不去殷府了,眼下杭州龙蛇混杂,我不想让那些江湖人都知道我和宝大祥有着某种特殊关係,再说反正老师和师娘已经去提亲了,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名正言顺地拥有她,宝亭脸皮薄,此时去殷家,没準儿让她尴尬。
无瑕当时只是笑笑,却没有说话,此刻我才明白,她竟料到了宝亭会来见我。女人对女人,或许真的有种说不清的直觉吧!
宝亭!
我三步并作两步迎出了门外,不顾伙计和轿夫诧异的目光,一把拉住了宝亭的手,低低地唤了一声。
宝亭轻抽了一下手没抽动,便任由我握着,只是那两只温凉如玉的小手顿时变得火热。
我拉着她往屋里走去。一阵北风吹过,将她的面纱扬起一个角,露出了半只熟悉的下巴。
「宝亭她还是易了容。」我心中微微有些失望:「莫非真要等到洞房花烛夜,我才能见到她的绝世容颜吗?」
「哥哥,杭州这几天太乱了,而宝大祥经此一难,人心也有些散了,贱妾不得不未雨绸缪,哥哥你原谅则个吧!」
宝亭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小声赔罪道,那柔美的声音里倒比以往多了些撒娇的味道。
我摘下她的面纱,她依旧是我上次见到的那副模样,只是那对流瞳里满是娇羞的喜意,显然老师、师娘已然搞定了这桩婚事。
「好!」我哈哈笑了起来,一挥手招呼无瑕、玲珑道:「来来来,快来见过你们的未来主母!」
无瑕、玲珑乖巧地给宝亭道了个万福,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姐姐」,宝亭大窘,满眼都是羞意,想去阻止却被我按住,结结实实地受了三女一礼。
无瑕又说去厨房看看晚上用点什幺,便拉着玲珑躲了出去,屋子里只留下了我和宝亭。
「喔~」当房门刚被带上的那一刻,宝亭便融化在我的热吻里,她丰腻的身子彷佛失去了支撑,一下子瘫在了我怀里。
「你坏了我的好事,我要你赔我!」我把她横在膝上,在她耳边小声嘻笑道,左手飞快地解开她夹袄的中间一粒扣子,然后缓缓探了进去。
或许是终身已定让她少了些许顾忌,她一反身双手将我抱住,却将我的手压在了自己的胸前,星眸紧闭,呢喃道:「哥哥,想死奴家了。」
只为出来难,叫君恣意怜。听着宝亭赤裸地表白自己的心意,我心中一阵悸动,甚至忘记了我手下的那只椒乳竟是那幺的挺拔娇嫩,虽然中间还隔着一层缎子小衣。
「那就快嫁过来吧,哥哥好好地疼你。」
宝亭低低呻吟了一声,似乎是受不了这异样的刺激,身子也微微扭动起来,好像是有个毛虫在她身上爬来爬去似的。
半晌才道:「爹爹已经答应了,说杭州店重开之后,就先把店里的事务交给姐夫,哥哥就可以来娶奴了。」
我想起文公达的话来,心头情火稍减,在她胸前肆虐的手便慢了下来:「文公达要罚宝大祥多少银子呢?」
「二十万两。」
或许对于往日的宝大祥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个什幺大数目,可经历了这次打击之后,现在让宝大祥拿出两万两银子恐怕都困难吧!
而且,它下属的四个分号中扬州杭州被查封,库存的珠宝古玩几乎损失了一半;而应天虽然没被查封,可几次搜查下来,库存也至少丢了近二成,只有苏州好些。
四个分号的损失加起来在二百万两银子之巨,就算能交得起这笔罚金,宝大祥还有能力来购买新的珠宝,聘请新的工匠吗?
「哥哥看来还要等很久呀!」我颇有些无奈地感慨道:「就算哥哥把师父留下的产业都卖了,恐怕也不够支撑宝大祥的,那秦楼倒是日进斗金,可惜开得晚了些,远水解不了近渴呀!」
「哥哥有这份心,就是……为奴为婢……奴也心甘情愿。」宝亭哽咽道,那脸上便是梨花带雨起来。
我有心逗她开心,便道:「要不,宝亭你看我的手艺如何,够不够给宝大祥当个大档手的呢?」
宝亭眼中还闪着泪花,却不禁噗哧一笑:「哥哥好心急哟。」
说完却觉得似乎不妥,忙把头埋在我怀里,小声道:「奴已和爹爹商量过了,将应天和扬州两个分号关闭,这两个分号的宅子加上应天老宅共可得银二十万两,正好把罚金交了。再将两地的库存调来杭州,加上剩下的库存,也够杭州店重新开业的了,而苏州那边因为哥哥的原因,损失极小,这样全力经营苏杭两个分号,或许宝大祥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这是你的主意?」
宝亭一怔,抬眼望了我一下,见我满是赞许的表情,才松了口气,嗔道:「还以为奴出错了主意,吓了奴一跳!」
我暗自感慨,怪不得殷老爷子把宝大祥交给了宝亭,虽然事出无奈,这中间又出了许多问题,可宝亭绝对是商业上的天才,或许是因为宝大祥这一连串的事故和霁月斋耀眼的光芒让我忽略了她的潜质。
这壮士断腕、积蓄力量的一招就算是久经商战的老手也未必能轻易下得了决心呀!
「只是像哥哥方才说的那样,大档手不容易找啊!梁师父的手全废了,他最得意的两个弟子也残废了,除了霁月斋、积古斋等几个行业中的大家,江南再没有好的大档手了,而且宝大祥……现在也没有实力从人家那里吸引来人才了。」
我已经把她抱在了榻上,落日的余辉透过窗纱照在她的脸上,虽然平凡,却因为那对眸子而美丽起来。
她双颊绯红,不知是晚霞映照的,还是被我欺负的——她的夹袄扣子只留了最上面一个,衣襟早被我撩起,露出了月白小衣,小衣下一抹红束胸已被我解开,那对傲然挺立的玉峰便隐约可现,两粒肿胀的紫葡萄更是几乎破衣而出,只是下面的襦裙还算整齐。
「江南找不到江北找,中原找不到西域找,中国找不到南蛮子那边找,那些南蛮子不是最擅奇技淫巧吗?」
我一边轻揉着她的酥胸一边道,宝亭被我弄得身子火热,脸伏在我怀里呜咽了一声,也不知道她听没听清楚,我便追问了一句:「宝亭,你说是吗?」
「哥哥说是就是,南蛮子嘴上是巧……」
我不由得一乐,这丫头被我逗得恐怕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笑道:「你哥哥嘴上才巧呢。」说着轻轻扳过她的身子,隔着小衣,一下子叼住了一粒紫珠。
宝亭如遭雷击一般,身子一下子变得极其僵硬,呼吸霎时一窒,而那粒本已几乎肿胀到极致的乳珠却又陡然大了二分,那股处子特有的香气也从她周身猛的散发出来。直到小衣胸前已经透湿,她才呻吟出声来:「……哥,饶、饶了……奴吧!」
看她身子抖的厉害,知道再逗弄下去,宝亭该受不住了。而我心中欲火已被点燃,知道若没有旁人,或许我真的等不到洞房就要了她,这可与我的初衷大相径庭,便沖着门外叫了一声:「无瑕、玲珑,你们给爷进来!」
宝亭又急又羞,一面慌忙整理起衣服,一面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嗔了我一句:「哥,你坏死啦~」刚把衣襟掩上,还没来得及扣上扣子,无瑕、玲珑已经嫋嫋娜娜走了进来,她一闭眼又伏在了我怀里,一只手使劲掐了我一把,一只手忙着偷偷地系着扣子。
三女见状都悄无声息地笑了起来,玉珑还刮着脸来羞我。
我动了动身子,让宝亭枕在我胳膊上,笑道:「宝亭说南蛮子嘴巧,可爷想南蛮子嘴再巧,也赶不上你们姐妹巧吧,那三张小嘴要了爷多少子孙呀!」
玲珑羞得扑上榻来一个劲儿地乱打,无瑕也嗔道:「爷你真是……嘴吐不出像牙来。」
又问什幺南蛮子嘴巧不巧的,我把方才的话重複了一遍,宝亭这才知道说的是奇技淫巧,羞得又偷偷掐了我一下。
「不仅南蛮子手巧,就连倭人刀剑上的工艺都十分出众,一把寻常倭刀都要七八十两银子呢!」
无瑕感歎道:「可歎中原武林兀自夜郎自大,以为天朝大国,什幺都好,可真论起刀剑的锋利,除了真正的名家出品,少有能比得上一把普普通通的倭刀了。」
「竟有这事?」我随口应道,心中却想起了议论沈熠时六娘的一番话,倭国久与南洋通商同贸,江浙一代珠宝走私几乎被倭人垄断,可见倭人里必有人精通珠宝行当,沈家与倭人交好,会不会认得这样的人物呢?
「不知道若是倭人的话,老爷子会不会同意延请呢?」我问宝亭。
「爹他恐怕不会吧!」宝亭斟酌道:「不过贱妾可以试一试,哥哥可是有合适的人选吗?」
原来老爷子已经彻底放手了,宝大祥复兴的千斤重担竟完全压在了宝亭肩上,或许老爷子连我也一併算计在内了。
想到这儿,我胳膊一紧,爱怜地道:「宝亭,苦了你了。」
宝亭眼圈顿时就红了,小手偷偷抓住了我的一只手,不断地写着「相公」两个字。
我哈哈笑了起来:「相公虽然没有合适的人选,可别人可能会有,宝亭,这就要看宝大祥究竟气运如何了!」
宝亭晚上并没有回宝大祥去。
从感激到依恋,我能深深感受到她感情上的每一小步或一大步,沐浴在爱河里的她已经愈陷愈深,无法挣扎,最后只能沉沦在我的一片柔情里。
「爷~……你真的……坏死啦~」
我坏吗?男人的好坏真的有不同标準吧!当我把小弟弟推进那火热的后庭,身下的玉玲发出的是和宝亭一样的娇嗔,只是玉玲是心满意足的欢喜,而宝亭却是异常辛苦的幽怨。
其实放过已经有心献身与我的宝亭,我心中挨得更辛苦。虽然我并不在意在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候就把女儿家哄上床,可宝亭毕竟不一样,她是我心目中的正妻大妇,总要和旁人有些不同吧!
于是穿着亵衣睡在我床上的宝亭只能听隔壁的我翻云覆雨,到了二更时分,才偎在我怀里沉沉睡去。 【第七卷?第十章】
第七卷?第十章
「宝亭,鸡鸣五更了。」
「嗯~是喜鹊叫嘛~」
「宝亭,天放亮了!」
「嗯~十五的月亮……十八圆。」
直到日上三杆,宝亭才恋恋不捨地从我怀中爬起,虽未真个销魂,可宝亭也心满意足了。
只是她却不肯让我起来,自个儿对着镜子好一番梳洗,都打扮妥当了,又叫伙计送来早点之后,才服侍我穿衣洗盥,又服侍我吃饭,竟十足一副妻子模样。
「贱妾不日即往扬州应天处理那边分号的善后事宜,正巧师娘也要回扬州,贱妾就随她们一道去,夫君大人且放宽心。」宝亭笑道,见我若有所思,便问还有什幺事。
「为夫相信你有自保之道,」我轻撚了她的脸蛋一把:「宝大祥根基深厚,或许还和江湖有些渊源,要不你这手易容术可就没了来历。不过,江湖日趋紧张,宝亭你还要多加小心。」
我想起了六娘身边的庄紫烟,这丫头江湖不见其经传,人机灵,武功又高,倒是最适合给宝亭使唤的,反正无论水旱两路回扬州都要经过苏州,届时向六娘要了她服侍宝亭,路上也安全些。
宝亭微微一笑:「既为君妇,岂敢相欺!爹爹早年曾救过一位江湖女子,后来嫁给了爹爹,就是贱妾的四娘,四娘无儿无女,待我如同亲生一般,这易容之术就是她传给贱妾的。」
说着她眼睛一垂,声音渐低道:「她还传了贱妾一样奇术,若是贱妾不从,任谁也破不了贱妾清白之身!」
早听师父说起过江湖上确有此等锁阴奇术,却不成想叫宝亭学会了,我心中大定,倒想拜会一下这位四娘了,宝亭看出了我的心事,说等于归郎君了,再见四娘岂不是名正言顺,说话的时候,她满脸俱是憧憬。
正午,西子湖畔楼外楼。
远远望着这栋掩映在湖光山色中的古色古香的二层小楼,玲珑对望了一眼,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而玲珑那声清脆的「淫贼看剑!」也似乎又回蕩在我的耳中。
「淫贼看剑!」
我正陶醉在往事的回忆中,突听楼外楼上传来一声暴喝,接着一道剑浪在骄阳的照耀下带着刺眼的光芒如天河倒挂一般从楼上倾泄而下,气势竟颇为不凡!
我这才想起来我今天是来决斗的,虽然我已经有心化干戈为玉帛,可对方看来和我想的并不相同。
铁平生那张憨厚的脸上布满了怨怒,那剑法也带着凛然之气,显然他真的要和我决一死战了。
云破、月来、花弄影。
斩龙刃在我手中如同精灵一般跳动着,我眼前的那股剑浪顿时失去了形状,剑势霎那间便被我分割的四分五裂,那把精钢剑也被斩龙刃段段震碎,在半空中划出十几道弧线激射而出。铁平生的攻势就像冰河开裂,立刻溃不成军。
「饶尔不死,去吧!」
「士可杀不可辱!淫贼,我跟你拼了!」
三击三破,铁平生的精钢剑已经换了三把,兀自不退。而楼外楼的阳台上此时已站满了人,每张窗户后面都是一张张热血沸腾的脸。
「铁大侠又站起来了!他、他再度换了一把剑!太让人感动了,这是怎样的一种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呀!让我们一起为铁大侠加油!铁大侠——加油!铁大侠——加油!」
「……卑鄙啊!卑鄙!今天的这场决斗让大家总算看清楚了王三麻子的丑恶嘴脸,他、他竟然把剑卖给了那位白衣侠客,这种钱他也敢昧着良心收吗!?难道他是个没心没肺之徒,铁大侠如此侠肝义胆竟也感动不了他吗!?这位兄台,怎幺称呼?华青山?袖里乾坤华大侠?」
「好!铁大侠再度使出了成名绝技『回首西北射天狼』!啊不,纠正一下,华大侠说这招其实是『三星伴月云飞扬』,果然是妙绝人寰的一招呀!只是、只是,我想大家都看到了,他的对手实在、实在太恐怖了!铁大侠的剑……又碎了!」
「阿弥陀佛!朋友们,我们今天不幸目睹了史上最强淫贼王动的诞生!铁大侠一身功夫,在他面前就像孩童一般,他破去『三星伴月云飞扬』就像拉屎放屁一般容易,江湖历史上或许从来没有这幺强悍的淫贼吧!我看只有空闻大师、清风真人和齐盟主这样的绝顶高手才能斩杀他吧!请大家……自求多福了!好在我只有三个儿子……」
我不知道那个现场解说的猥琐汉子是不是就是江湖有名的大嘴巴郭小小,不过他那沙哑的声音还真的很富有煽动性,配合着后面人群中不断发出的「铁大侠加油!加油!」的呼喊声,我想就算铁平生有心放弃恐怕也放不下这张老脸吧!
当然,若是他像我一般六识敏锐,能在那般呼喊声里听到类似「我买王动三招之内废了他,这幺大的差距铁平生还好意思再打下去,脸皮也真够厚的,换我乾脆抹脖子算了!」之类的对话,或许他真的早抹脖子见阎王了。
可眼下他嘴角已经沁出血丝却依旧又换了一把长剑,我不由得沖递给他剑的华青山也就是昨天坐在铁平生身边的那个白衣汉子一拱手:「华兄莫非与铁平生有仇?」目光掠过楼上楼下,却不见大江盟的蹤迹。
「淫贼人人得而诛之,华某恨不得以身相替铁兄。可惜铁兄与你订得是生死决斗,吾等正道中人,岂能像你这淫贼一样,将信义二字抛在脑后!?」华青山义正严辞地道,又轻蔑地望了一眼无瑕、玲珑。
「我呸!」听到华青山的话我知道自己昨晚有些天真了,淫贼还是淫贼,人心怎幺能说变就变,特别是这些自命白道的大侠们,大江盟就算势大也无法禁锢他们的思想吧!
转眼看无瑕、玲珑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心中越发讨厌华青山,正巧铁平生又摇摇晃晃地刺来一剑,我身形便仅是稍稍一躲,却让那锋利的长剑在我臂上划出一道口子来。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我是有心想让,场外的那声欢呼刚刚响起便极快地湮没在一片惊讶声中。
铁平生也是一怔,或许是早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他表情一松,竟一头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铁大侠刺中了我一剑,自己也累昏了。这场决斗就算个平手如何?」
楼外楼上下寂静了半刻,才零星听有人喊好,更多人脸上却是露出意犹未足的表情。华青山阴沉着脸,上前想把铁平生抱起来,却被我拦住了。
「华兄不是说淫贼人人得而诛之吗?你老人家又口口声声说我是个淫贼,那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诛杀我的机会,如何?」
周围众人又都喧哗起来,华青山挺直身躯,自有一股威严,他微微一笑道:「好,你这淫贼既然愿意受死,就别怪我不讲江湖规矩了。」
他话音甫落,猛的从人群中沖出四五十个人来,高矮胖瘦,年老年幼各不相同,却都穿着短打短靠,各举刀剑,显然都是些江湖人物。
这帮人并没有向我扑来,却是直奔无瑕、玲珑而去。离三女还有七八步远的时候,这些人突然分成了五队,一下子便把无瑕、玲珑围了进去。
我心头一凛,华青山虽然也是江湖名人录上的成名人物,却没听说他入了哪门哪派,怎幺会纠集了这幺多武林中人呢,究竟是铁平生的人缘太好还是我的口碑太差,真是人人得而诛之呢?
我刚想转身相救,华青山的日月乾坤圈已经砸了过来。
「滚!」我反手就是一剑,将钢圈蕩开。而那帮江湖人已经动了手,随着你一刀我一剑的是在青楼楚馆都很难听到的漫?:「淫娃蕩妇!」「骚货!」「卖骚的贱女人!」
无瑕已经抽剑御敌,只是她脸上茫然中竟真的隐隐有些羞愧,那剑势有气无力的仅能自保而已,反倒是玲珑姐妹气的双颊青白,手中长剑含愤而出,转眼间就伤了两人。
「华青山,你竟敢聚众闹事!」我一脚踢开一个拿着开山斧张牙舞爪呼喝的汉子,一边喝道。
华青山冷笑一声:「我等是奋勇抓贼,岂是闹事!」说着,手中两只日月乾坤圈一併削了过来。
「瞎了你的狗眼!」斩龙刃压制住双圈,我的捕快腰牌已经亮在了华青山的眼前:「敢当众袭击朝廷命官,想造反呀!?」
用佛门狮子吼喊出了这句话一下子让那帮江湖汉子俱是一呆,手上的招式全慢了下来,纷纷回头望着华青山;而华青山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似乎没料到我这淫贼竟是一个朝廷命官。
「刑部腰牌?你这淫……真是官府中人?」华青山兀自不信,揉了揉眼睛,定睛朝腰牌望去。
他这副模样反让我心生狐疑,虽说江湖上知道我来历的人并不多,可江湖上那些有头有脸的大门派十有八九知晓我是个官场上的人物,依照江湖传言的传播速度,这早该不是什幺秘密了吧,可为什幺华青山和这帮江湖汉子都似不知呢?难道是这些门派都刻意收束消息的流传,并且刻意模糊我的背景不成?
华青山仔细把腰牌看了几遍,才把双环一撤,喝了声:「且住!」见大家都望着他如何收场,他脸一沉,冷笑道:「哼,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就算你是个官差,在下也要扳倒你!走,弟兄们,上衙门告状去!」
那群人呼啦一声都随华青山而去了,我却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暗自歎息,回头看无瑕、玲珑俱是满脸的沮丧,全没有早间的欢欣。
「爷,婢子真的是……蕩妇淫娃吗?」
无瑕白皙丰腻的身子上满是细小的汗珠,阳光照射,发出晶莹的光芒,彷佛身上镶满了钻石一般妖豔夺目。
「是啊!无瑕,他们说得没错,你就是爷的小淫妇,爷是淫贼,你是淫妇,岂不正是一对儿。」我有心排解无瑕心中的自卑,便开玩笑道。
「婢子只是心爱爷,只是想做爷的女人,碍着他们什幺了,他们这般作践婢子?」无瑕目泫欲泣。
是呀,名教真是害死人!
「管他呢!」我正色道:「无瑕,你只为你我、玲珑和肚子里的孩子活着,你并不为隐湖、武当、大江盟那一干人活着。只要爷疼你、儿女孝敬你,无瑕你还求什幺呢?」
无瑕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这个婢子也知道,有爷疼着,别人说什幺,婢子都不怕。只是……」她捧起一只如新剥鸡头的玉乳送到我的嘴边,欲言又止。
「只是什幺?」我拨弄着那粒红得发紫的乳珠,含含糊糊地问道。
「只是怕妾年四十丝满头,郎年五十封公侯……」无瑕眼中换上了另一种淡淡的哀愁。
「胡说!」我呵斥了一声,在她雪臀上使劲拍了两巴掌,心中却悚然而惊,这诗的头两句可是「妾貌渐衰郎渐薄,时时强笑意索寞」啊!无瑕她分明是在恐惧色衰爱弛!
不过,这也怨不得她多心,她今年已是三十有四,在诸妾中最是年长,加之又有身孕,心神不易宁定,最容易胡思乱想,难怪她这些日子勤修春水谱呢。
「无瑕,你可知道爷走马章台的往事吧!」
无瑕点头:「爷是扬州有名的风流大少嘛。」
「无瑕,女人我见多了,就说扬州吧,无瑕你的眸子不比李玉那般勾魂夺魄,双手也不似孙碧那般天地回春,腰肢也不如王曲那般恰似流风,当然你的歌喉也不像苏瑾那般宛如天籁,可天地之大,只生就了你一个无瑕,在爷心目中,你温柔似水,坚贞似玉,一点都不辜负你玉无瑕的名字。」
我温柔地望着她的双眼,坚定地道:「爷爱的是你整个人,不是光爱你的身子,就算你八十岁一百岁了,爷也一样疼你爱你。无瑕,爷会与你相守一生!」
一行热泪止不住地从无瑕俏目中流出,滴滴落在我的额头上,转眼她已是泣不成声。
我起身把她压在身下,她那梨花带雨的样子倍加惹人怜爱。
细心抹去她脸上的泪珠,我笑道:「只是,无瑕,等到我们都一百岁了,都是老头老太太了,恐怕就不能……这样了。」说着,我的分身已经温柔地刺进了她的身体。 【第七卷?第十一章】
第七卷?第十一章
我没想倒是苏瑾、孙妙给我的杭州之旅带来了意外的机遇。
原本在宫难齐萝的婚礼后就要离开杭州的,虽然魏柔就近在眼前,可她毕竟住在了大江盟的总舵江园里,而我并没有充足的理由天天往江园跑去接近她。
然而琴歌双绝果然有超凡技艺,就连大江盟的那些大老粗们都听得如癡如醉,齐小天便找我商量,问看能不能让孙苏二人多在大江盟停留两天,我一番做作之后,又假意与二女商量一番,自然就答应了,我也多了个去江园的理由。
「阿妙,此去江园少说多看,不过,切不可事事关心。」孙妙是头一回当线人,而大江盟又是龙潭虎穴,我自然要交待清楚,只是望着不远处正默默无语吃着茶的苏瑾,我心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这等私密的事情,原本是要交给自己的亲密之人去做的,只是现在我却把希望寄託在了一个月前还形同陌路的女子身上……
宝亭当晚便和师娘们一道上路了,消息是老马车行传来的,我并没有去送,却托老马车行给苏州六娘那里带去了我的手书一封,央求她把紫烟转给宝亭以保护她的安全。
之后,又去拜访了李之扬,从他那里得知皇上慰留方师兄和桂萼的上谕已经下发了,并且桂萼又擢升二级至正三品詹事府詹事。
怪不得文公达如此殷勤,我心中暗忖,仅两月工夫,桂萼已由一个远离政权中枢的六品主事一跃成为万众瞩目的政坛新星,恩宠之隆,嘉靖朝中,几不作二人想。
江浙两省都在流传着我和桂萼方献夫之间有着特殊关係,而且越传越离谱,已经有传言说我是桂萼夫人王氏的嫡亲侄子,李之扬告诉我这些也自有他的用意。
我问起了这几日杭州械斗的事情,李之扬向来看不起江湖人,此刻便鄙夷地道:「都是一群地痞无赖争风吃醋,最好都死了才好。」
说这几天杭州城聚集了上千江湖人,怎幺能不生事,武人之间的械斗,倒真的十有八九是在妓院武馆吃飞醋斗闲气惹出来的。
这些江湖人也真够不争气的了,我心中暗忖,随口问道,那妓院赌馆多有保镖护院,怎幺也不出面管管。
李之扬细想一下,脸上倒有些迷惑了,说叫你这幺一说,我倒发现妓院赌馆闹事的虽多,却闹事的当口还真没打死个人,要不,我早趁机查封它几家气焰嚣张的了。
我一怔:「兆清兄,小弟怎幺听说已经说死了七人,重伤二十多人呢?」
李之扬点头说别情你消息倒挺灵通的,重伤的多是斗殴的,而死的那七个却不知怎地就横尸街头了,他们有的连路引都没有,也没人认尸,竟成了无头公案;肯认尸的也不求缉凶沉冤,十分奇怪。
江湖恩怨江湖报,这是江湖上的规矩,想来李之扬并不清楚。只是这些人的死怎幺看起来像是在示威似的,我心道:「难道是慕容世家看江南武林越来越向大江盟靠拢,暗杀他几个以收恐吓之功吗?」
李之扬却没深究,转头提及华青山一伙上告一事,说把几个为首的打了二十棍子轰走了事,这本就在我意料之中,他甚至对地头蛇大江盟都不稍加辞色,何况是华青山这伙乌合之众。
只是如此一来,想要了解里面的内幕,究竟华青山纠合这幺多人的目的是什幺,只能靠我自己去了解了。
从李之扬家里出来已是初更时分,沿着湖边的绿荫小路一路往悦来走去,湖波蕩漾,冷月无声,秋风带来湖上桂子香气迎面吹来,沁人心脾。
「这是三潭映月吧!」玉珑拉着我的手跑向一座拱桥边,指着倒映在水面的圆月笑道。她到底是少年心性,白天的不快似乎已不见了蹤影。
「看,湖上还有不少船呢。」玉玲也指着湖上忽明忽暗的灯影道:「爷,咱们也租条船吧!」
我回头望了无瑕一眼,她孕中的反应这几日明显开始加重了。无瑕却不忍拂了姐妹俩的兴头,笑道:「贱妾也想夜游西湖一回呢。」
招呼了半天好容易才找到一艘船,那船娘竟认得我:「哟~这不是打官司的解元公吗?快上来吧,大姐免费拉你游湖。」无瑕好说歹说,那船娘才收了二两银子。
船娘是个话匣子,从苏堤春晓平湖月一直讲到曲院风荷断续桥,直把杭州说成了人间天堂。玲珑听得有滋有味,还不时问这问那。
无瑕却只是静静偎在我怀里,过了一会儿又偷偷把我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咦?那船上怎幺像是恒山派的静閑师姐?」我们租的那艘乌篷船正钻过一道拱桥,玉玲突然指着远处一艘画舫诧异道,我放眼望去,在画舫船头,正立着一个二十多岁容貌秀美的姑娘,样子颇有些眼熟,昨日确实在大江盟议事堂里见过一面,好像就坐在练青霓的身后,只是那身道袍此刻却换成了背子和襦裙,却让她的形像完全发生了变化,玉玲不说,乍一看我还真认不出来呢。
「嘘——」我示意大家别说话,又做了一个靠近画舫的手势,那船娘倒也聪明,轻轻蕩起桨来,小船悄无声息地朝画舫慢慢滑去。
里面似乎有人唤静閑,两下的距离实在太远,饶是我六识通神,也只能隐约听出呼唤之人似乎是个男人。
我顿时来了兴趣,以我淫贼的眼光看静閑的模样,十有七八是在此偷会情郎。
想起练青霓那一脸的道学,我不禁幸灾乐祸起来,让你道学,看你自己的徒弟都背叛你!
静閑回头应了一声,便摇摆着腰肢回舱里去了,船头和船舷处已空无一人。乌篷船渐驶渐近,那画舫上的声音在我耳中也渐渐清晰起来。
「……就是女儿家也没有弟弟这般粉嫩呀~」静閑的声音中颇有些蕩意。
玉家三女又惊又羞,脸上都是一红,玉珑轻啐了一口,转头贴在我耳边小声道:「爷,那静閑师姐平素可端庄了,可……」
「你也端庄呀!」我顺口调笑了一句,可静閑真一如我所料的在此偷情,我心中也暗自惊讶,恒山乃是道家一脉,清规戒律森严,即便是齐萝、练无双这样的俗家弟子,等闲男子都不易接近,像静閑这样的出家弟子更是几乎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这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如何能把静閑弄上了手的?
「……姐姐……吃……白……」里面的男人嘴里似乎含着东西,说话便听不真切,只是中间间杂着的静閑的呻吟却越来越腻人了。
就连船娘听得都有些心旌摇曳,手一重,带出了诶乃的浆声,便和画舫的浆声合不上拍了,那男人的声音陡然一停,我心中一动,这人在欢好的时候耳目还如此聪慧,显然身负不俗武功,一个健步来到船头,抢过船娘的橹飞快地摇了几摇,小船便箭似地沖起来,很快离那艘画舫远了,等我蹿回到舱里的时候,画舫的船头已经现出了船家的身影。
「相公,没人,就是老七家的船刚过去。」碰巧正有艘乌篷船驶过画舫,那船家便沖舱里喊道。
里面没了回应,而我却哑然失笑,遇到这样愚笨的船家,舱里人还能说什幺呢!
转头问船娘这画舫的来历,船娘说这船湖里有十多艘呢,都在大江盟名下,船家只是租用的,每年要交多少多少银子哩。
大江盟还真是生财有道呀!我心中赞了一句,这船家和大江盟关係太密切,我倒不好直接去打探船上那男子究竟是谁了,毕竟宝大祥一案让我在杭州妇孺皆知,包不准那船家也和这船娘一般认得我呢。
「等吧!」守株待兔此刻倒成了最佳方案,我便吩咐船娘让乌篷船远远吊在画舫的后面,不见它要靠岸,不必接近,自己在舱里和玲珑打起了双陆,无瑕身子有些倦了,看了一会儿,便偎在榻上睡着了。
玉珑见己方形势大坏,便跑过来抢我的骰子,我嘘了一声,朝无瑕一努嘴,玉珑才静下来。
玉玲瞥了一眼舱外,那艘画舫已经在湖心抛了锚,船娘便把乌篷船靠在了附近的岸边,在船头点起围炉,作起宵夜来了,一边扇着炉火,一边还轻声哼着俚曲儿,显然并没有注意舱里的动静。
玉玲便小声嗔道:「都怨爷,谁让爷大白天的都不放过娘的……」
「死丫头,你竟敢偷听!」我笑道,玉玲立刻撅着小嘴委屈道:「那幺大声音,贱妾就是不想听也不成呀!」
「你这丫头是不是也听了?」看玉珑在我身边偷笑,我一把把她横在膝上,一撩她的襦裙,撸下水湖蓝的束裤,便露出了裹着她浑圆挺翘小屁股的亵衣。
我顺手抄起桌子上的竹子镇纸,在她玉臀雪股上打了两下,道:「爷早教你们做妾的规矩了!非礼勿听、非礼勿视,你们还敢偷听,看爷怎幺罚你们!」
玉玲看得眼热,跑过来跪在我面前,媚眼如丝地道:「奴也要领主子的责罚~」
我刚说了句:「少不了你」,就听湖边传来一阵嘻笑声,不一会儿,从草丛中走出两对青年男女,小伙子背上斜插着刀,而姑娘腰间也悬着剑,竟都是武林中人,只是衣着都不甚光鲜,还微微有些散乱。
四人看到我的乌篷船,便沖船家招手道:「大姐,有客人吗?」
「有哩。」船娘脆生生地回道。
「今天真邪门了,诺大的西湖竟然没有一艘空船!」稍矮一点的小伙子感慨道,高个子便道:「师兄,昨天闹洞房大家都喝多了回去睡大觉了,今天没了事情,大家岂不都出来游湖了?」
「那你还磨蹭磨蹭的,也不知道磨蹭个什幺!」
高个子旁边的姑娘闻言不由垂下了头,高个子却嘻笑道:「师兄不也是才……」
看师兄脸上有些愠意,他忙打住话头,歎了口气:「唉,咱们不比人家大江盟,又有钱又有势的,像齐盟主的弟子,一年总要在外面游历个一半月的,哪儿像咱们,一年到头只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师兄你就体谅体谅吧!」话语间颇有股怨气。
「李师伯还没有拿定主意吗?我师父已经决定加入大江盟的联盟了。」师弟旁边的女子道。
「张师叔心思活络呗!」师弟感歎道:「我师父,那心眼,死得很!其实,加入大江盟有什幺不好,又不是像排帮那样两帮合一帮的,人家还让咱用原来门派的名号,又给咱找生意做,还给年轻弟子办培训班,不过是听人家调度而已。真要换成慕容世家来江南说得算了,还有咱们的好日子?我师父他就是拎不清!」
这和我事先估计的一样,大江盟果然借齐萝的婚礼来统合江南武林了。
这些来贺喜的门派至今还没离开杭州,或许就是在这儿和大江盟谈判的,再不就是在彼此观望吧!把玉珑扶起坐在我腿上,靠近窗前小声问道:「珑儿,你认得这些人吗?」
玉珑仔细看了看,摇摇头说不认得,我知道这四人定是出身江湖不出名的小门派。
那师兄看起来也和师弟一样有些怨气:「是呀,师弟,师父最喜欢你了,回去再和他老人家说说,乾脆加入联盟算了,反正那幺多门派都加入了,咱大刀门也没必要标新立异嘛。再说加入了大江盟,咱们师兄弟也多些历练的机会,没準儿和玉霞她们还能多见上几回。」
看来大江盟的联盟计画普遍得到了大家的欢迎,特别是对那些中小门派的年轻弟子更有吸引力,谁不想自己的将来更有前途呢?
玉玲也挤了过来,贴着我的耳朵道:「爷,奴知道大刀门,是松江的一个小门派,不过它的掌门人李定远在江湖上倒有些名气,听说有一次和虞秋水碰上了,两人打了二十多个回合,他浑身受了四十多处伤都不肯放手,倒把虞秋水给累了个半死,没办法只好逃了呢。」
玉玲呵气如兰,最后更是亲昵地把舌尖顶在了我的耳朵里,一挑一挑地让我胯下蠢蠢欲动。
我右手向后探去,正抓着了她一条结实匀称的大腿,眼前现出太湖牡丹阁里的那一幕,想起「虞美人」虞秋水那勾魂的呻吟,便小声调笑道:「那个虞秋水也忒笨了点吧,她不是江湖着名的淫娃吗?怎幺不用用自己的本钱呢?」
我手向上滑去,捂住了玉玲的私处,透过一层纱裤,依旧能感觉到那里的温湿滑腻:「打打杀杀的还砍了人家四十多刀,多煞风景呀!」我笑道。
玉玲身子微微一激灵,两腿一併,把我的手夹在了两腿之间,往我身上贴了贴,呼吸也微微有些重了。
玉珑的注意力却还在岸上的那四个人身上,那四人因为找了不少船只都未能如意,此时也有些灰心了,师弟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
话未说完,旁边的女子便偷偷掐了他一把,他师兄和另外一个女子因为角度的关係看不到,却被我和玲珑看在眼里,玉珑便噗哧一笑。
「谁?」
却见从草丛中又钻出几人来,具是二十出头的精壮小伙子,都打扮得利利索索的。
领头一人沖那师兄笑道:「我说怎幺到处找不到罗大哥,原来在这儿和我嫂子谈心呢。罗大哥,什幺时候吃你喜酒呀?」看来后到的几人都和大刀门的罗师兄甚是相熟。
「去去去,一边儿凉快去。」罗师兄显然心绪不佳,半真半假地道。
旁边他的师弟便问:「王兄,看你们兴高采烈的样子,可是你们快马堂準备加入大江盟了吗?」
「那是!我师父说了,大江盟此番结盟也是为了咱整个江南武林好,再说,人家大江盟一次就买了我们快马堂四十匹上等快马呢!」
快马堂的名声可比大刀门响亮多了,就连我都知道它的堂主「马王」赫伯权,倒不是因为他在江湖名人录上占了一席之地,而是它贩的马在江南一带颇有声誉,就连秦楼都有一两匹它快马堂的马。
听说赫伯权与军方颇有联繫,不少马其实就是供应军队的军马,品质绝对过关,生意一向兴隆,是江湖中小门派发家致富的典範。
不过赫伯权一向与江湖各大门派包括慕容世家都保持着良好的关係,此番怎幺突然倒向了大江盟呢?
而且它的马都是从北方运过来的,它难道不怕慕容世家为难吗?
看门下的弟子为了卖出四十匹马而高兴的样子,我隐约感觉到这里面定是有什幺蹊跷。而大江盟向快马堂定购马匹,恐怕也不光是一种买卖关係,或许已经开始着手北进事宜了。
「那恐怕要上千两银子吧!」师弟豔羡道。快马堂的弟子说要两千两,于是就连罗师兄也惊歎了一回。
玉珑回转过身来,轻抚着脖颈上的那串檀珠项鍊,眼中流露出温柔的光芒,她该是想起了往昔春水剑派的那些困顿时光吧!
岸上的年轻人商量了一下,都说找不到船了,乾脆回客栈吃酒去。就在一转头的功夫,突然就听湖心传来「咚」的一声。
这一声彷佛大炮轰鸣一般的巨响让那帮人一下子都转过身来,然后都抬头仰望起天空来,映在他们脸上的竟是五彩斑斓的色彩。 【第七卷?第十二章】
第七卷?第十二章
当我和玲珑转到船舷另一侧的时候,那朵在夜空中怒放的灿烂礼花已经渐渐失去了它的光华,只是残留在黑色夜幕上的斑斑点点隐约组成了一个「花」字。
花?这是什幺意思?非年非节的,怎幺放起花来了呢?
看礼花的位置,看周围的船舷都有人影闪过,只有静閑所在的画舫上没有什幺动静,我便知道这礼花定是那艘船施放的:「难道是那男子讨好静閑的吗?」
「好好看哟。」玉珑合掌遥望着夜空癡癡道,玉玲也趴在窗户上,翘臀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煞是动人。
我褪了她的小衣,月光照在她浑圆的雪丘上,如同满月一般,两腿之间闪着晶莹的光芒,我用手指一勾,便扯出长长一道银丝。我轻声一笑,分身已刺了进去。
玉珑很快察觉到了姐姐呼吸的变化,回头白了我一眼,便搂住我的脖子把香唇送了过来。
而无瑕则被礼花爆炸声惊醒,起身把舱门锁上,来到我的身后,双手环住了我的腰。
或许是新的环境让无瑕大胆了许多,她的纤手渐渐滑向了我的分身。名器「比目鱼吻」既浅且紧,我的分身便有半截露在了外面,无瑕并三指套住它,随着我的耸动一紧一松。
她的小手竟如名器一般让我舒爽,我喉间不由得轻哼出声来,分身又壮大了一圈,玉玲已是在苦苦强忍,此时越发不堪,忍不住小声呻吟起来。
「咚」地又是一声爆竹响过,一只礼花在空中绽放,组成了一个缤纷绚烂的「好」字,果然是从静閑那艘船上放的。
而玉玲也随着这声巨响一下子爆发了,只是那高亢的呻吟正湮没在那阵「劈啪」的爆竹声里。她阴中如波浪一般剧烈收缩着,一股股热流顺着我的分身流了下来,若不是我双手抱着她,她早瘫在了地上。
「好爷,给奴一个儿子呗。」半晌玉玲回过神来,望着我依旧耸立的分身撒娇道,说着俯下身去,温柔地把它含进嘴里。
中午玉珑月信不期而至,这让她失落了半个下午,而玉玲前些日子月信刚去,算算现在正是播种的好时机,也难怪她心急。
可我的注意力却再度被那礼花所吸引,玉玲便更难吸出我的精来:「花……好?难道是『花好月圆』?」
这男子真是个有心人!我不禁为他别出心裁的示爱方式而叫好,女人都是感性动物,如此夸张地袒露自己的心意,或许更能打动女儿心吧,只是……像静閑那种人物,值得这样大张旗鼓吗?
周围不少船开始向那艘画舫靠拢,似乎对船上的人物都很感兴趣,我也示意船娘把船靠过去。
而那艘画舫此刻却向湖心亭驶去,当接连放出的礼花果然如我所料的组成「花好月圆」四个字的时候,那画舫已经停在湖心亭外,从船舱里缓缓走出一少年来,在如水的月光下,他俊美得彷佛是画里的神仙,不是旁人,竟是在齐萝婚宴上寻他不着的李思!
「宫兄,贤伉俪的婚礼小弟未能赶回参加,恕罪恕罪,这份心意,还请贤伉俪笑纳!」李思站在船头,潇洒地朝湖心亭拱手道。
湖心亭里的人都转过头来,此刻我的乌篷船离湖心亭也近了,那亭里的人物便看得清楚起来,除了宫难齐萝夫妇二人外,赫然正是齐小天、唐三藏、魏柔和琴歌双绝苏瑾、孙妙。
李思怎幺现在才赶回杭州呢?我心下一阵狐疑,苏瑾、孙妙已经随我离开了苏州,秦楼还有谁值得他留恋的吗?
就算有,以他和大江盟的关係,孰轻孰重他该分得很清楚吧,究竟是什幺重大的事情让他缺席了齐萝的婚礼呢?
我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轻轻拍了拍玉玲示意她起身,我也把衣冠整理好,好準备随时现身。
「多谢李兄。」宫难的态度竟不冷不热的,更耐人寻味的是齐小天那声:「李兄过来一叙如何?」竟更是十足的客套话,我甚至听不出那话里究竟有多少诚意。可李思似乎浑不在意,优雅地向湖心亭一迈,人已进了亭子里。
看着他似慢实快的一步,我心头陡然一震,目光大盛:「这不是师父『幽冥步』中的闲庭信步吗?」
??????????
下期预告
李思身兼多派绝学,终于引起了王动的重视,王动开始着手研究几大门派的武功特点,以期得到有用的答案,只是推演出来的结论却大出意外。
大江盟和慕容世家终于开战,大家的第一个目标竟是出奇的一致,战局也不似众人想像的那样一面倒,慕容千秋开始显露其枭雄本色,大江盟鬆散联盟的弊端也由此显现。王动坐秦楼而观二虎斗,但是大江盟和慕容世家肯心甘情愿地让他坐收渔翁之利吗?
宝大祥出售扬州、应天两分号以收缩战线,却引来神秘买家,王动为情陷入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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