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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第四章

fu44.pw2014-10-05 10:44:58绝品邪少

正文卓云君浑身一震,连忙道:「回主子,奴婢上午到的临安,因为不知道主子 的住所,先去了云涛观。」
「不是鹤林观?」
「奴婢被蔺贼的人追拿,不好去鹤林观。按妈妈的吩咐,先到云涛观安身。 谁知在湖上遇到米道人,奴婢见他行止匆匆,便跟了去,却正遇到主人。」
「去云涛观干嘛?和你杀米道人有关系吗?」
「妈妈让奴婢做出些动静,以显露行踪。」卓云君道:「最好能与黑魔海有 所牵连。」
「你在寺里待了多久?」
「奴婢刚到片刻。」
程宗扬冷笑道:「不是一直在外面等着看我死的吧?」
卓云君拉开衣领,露出颈后一个红色的印痕,「奴婢三魂七魄都留下妈妈的 印记。生死荣辱,都在妈妈一念之间。」
难怪死丫头会放心让她独自出来。可这些作法是什么意思?把卓美人儿往绝 路上逼?她销声匿迹数月,一出现就与黑魔海搅在一处,又杀死同门,除了托庇 在自己门下,再无路可走。不过死丫头要制服卓美人儿,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程宗扬想了半晌也没弄明白小紫的心意,但死丫头的事用不着自己操心,吃 亏的事,她肯定不会做的。
程宗扬有心和卓美人儿温存一番,可眼下实在分身无术,他开口唤道:「凝 奴。」
脚步轻响,阮香凝娉娉婷婷从内室出来,见到主人怀里的卓云君,两女本能 地流露出一丝惊艳和嫉妒。不过阮香凝受瞑寂术影响,心智被惑,只望了卓云君 一眼,便温婉地伏在主人脚边。
程宗扬道:「卓奴,你是房中术的行家,看看这只鼎炉怎么样?」
卓云君笑着伸出手,伸入阮香凝衣内。阮香凝娇躯轻颤,露出一丝羞怯,随 即被主人按住。卓云君本以为主人是调弄取乐,手指略微一动,却不禁「咦」了 一声,目露讶色。
片刻后,卓云君抬起螓首,「回主子,此女鼎炉甚是奇特,奴婢若要仔细探 过,只怕要几个时辰。」
程宗扬摸了摸鼻尖,对阮香凝说道:「会飞的都是鸟人。」
阮香凝娇躯轻震,解除了瞑寂术的限制,她目光由茫然变得疑惑,接着变得 惊恐万状。
程宗扬没有理会她察觉真相后的震惊,对卓云君道:「这贱人是黑魔海的, 眼下是我的奴婢。我没时间处置,交给你调教好了。」
卓云君又惊又喜,望向阮香凝的目光顿时变得明亮起来。若论姿色,即使在 主人身边自己也是顶尖的美色。但由于几次与主人为敌,被擒下后又贪生怕死, 甘愿作了奴妓,自贬身价,在主人的女人中地位是最低的,比没有名份的雁儿都 低了不止一等。如今家主把这个女子交给她,虽然自己地位未变,但总算不再最 低的那个。
卓云君挽起阮香凝的玉手,笑吟吟道:「主子放心,奴婢定会好好调教这位 小娘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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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属营军士大多受的是外伤,有众人帮忙,李师师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逐 一处理完毕。这会儿她侧身伏在案上,玉脸白得毫无血色,额头布满汗珠,一手 仍搭在郭槐腕上,为他诊脉。
足足用了一盏茶时间,李师师精疲力尽,才废然罢手。她吃力地摇了摇头, 「这位不知用了什么功法,身如木石,虽然压抑住伤势,但体内经脉尽绝,奴家 无能为力。」
林清浦知道郭槐是要紧人物,一旦出了岔子,家主难以交待,低声道:「有 没有施救的法子?」
李师师闭目想了片刻,然后道:「那人出剑时,剑势应该是偏了数分,避开 心脉。但这一剑伤势极深,即使能留得性命,也免不了变成废人。」
林清浦还待再问,程宗扬匆匆进来,一看李师师额上的冷汗,急忙道:「先 看好你自己的伤势,有什么事等你伤好再说!」
李师师脸色苍白地笑了笑,「还好,断骨没有刺入肺里,休养几日便是,不 妨事的。」
程宗扬叫来一名婢女,让她扶着李师师到内室更衣敷药,又骂了林清浦一通 不知道怜香惜玉,这才道:「情形如何?」
林清浦道:「匡仲玉与冯大法消耗过甚,此时各自回静室休养。豹子头被巫 力反噬,至今未醒。待师师姑娘伤愈,用净化术清除他体内残余的巫力即可。易 中尉、金兀术和青面兽都是外伤,休养几日便即无妨。」
「损失最重的是直属营。」林清浦道:「直属营十六名伤者,重伤三人。周 逢少尉伤势最重,情形不容乐观。另外两人虽然用了药,但还要观察几日。九人 需要休养一个月到半年不等。其中两人可能致残。另外四人轻伤,几日内便可痊 愈。」
程宗扬面沉如水,直属营三十名军士,一战下来包括死亡和致残就有十人, 折损三分之一,伤员又占了三分之一。其中还包括江州之战中直属营唯一提拔的 少尉周逢。这场鸿门宴,自己本来胜算十足,可差一点就一败涂地,连翻身的机 会都没有。
「会之呢?」
林清浦咳了一声,「师师姑娘方才看过,说从未见过此等症状。而且光明观 堂与黑魔海功法相克,不好贸然施救。」
都不是省油的灯啊。程宗扬心里嘀咕一句,然后道:「老秦人呢?」
林清浦指了指隔壁。
程宗扬推门进去,只见死奸臣双手放在胸前,直挺挺躺在一张竹榻上,一脸 的安祥,如果不是这孙子浑身都透出金属般的光泽,黑里透亮,与众不同,简直 和睡着差不多。
忽然程宗扬眼角一跳,看到一个坐在榻侧的少女。在他的注视下,那少女款 款起身。论起姿色她并非难得一见的尤物,但一举一动都有着大家闺秀的风范, 尤其那双眼睛,光彩内敛,显然是心机深远之辈。至于年纪,顶多十七八岁。虽 然这个时代十五六岁成婚就是常态,但在程宗扬眼里,眼前的少女未免还是太嫩 了些。
死奸臣果然是吃了嫩草……程宗扬腹诽着,脸上却一点不敢怠慢,拱手道: 「这位想必就是嫂夫人了?」
少女屈膝福了一福,「妾身姓王,单名一个蕙字。」
「早听秦兄说起过,今日才得一见。」程宗扬仗义地说道:「嫂夫人放心! 秦兄与我相交莫逆,只要有一线希望,程某都会付出百分之二百的努力!何况秦 兄所至之处,无不造福一方,单是牌坊便有好几处,想必吉人自有天相。」
「多谢家主挂念。」王蕙道:「外子预料今日之事难以善了,昨日曾交代过 奴家,他有秘术可以自保,紧急关头施用,用后通体如铁,水火不侵,刀斧难伤 ,但无法行动,唯留心头一点灵光不泯。外子说过,此术十二个时辰之后自解, 家主不必过虑。」
秘术?看看殇老头,就知道毒宗的「秘术」有多不靠谱。秦奸臣的脸色,倒 有七八分像是中毒的样子--殇侯的巫术虽然不靠谱,用毒却是大行家,如果说 有人能化毒药为保命的绝技,非毒宗殇侯一支莫属。
程宗扬佩服地看了秦桧一眼,今日一战,连郭槐都伤重不起,交手的惨烈可 想而知,以黑魔海巫毒二宗的仇怨,剑玉姬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秦会之。结果奸 臣兄当机立断,一招诈死避过了杀身之祸,甚至连汗毛都没伤一根。真不知道自 己如果一败涂地,剑玉姬把死奸臣捎回去塞到炉子里烧够十二个时辰,会是什么 结果?
林清浦过来道:「家主,车马已经备好。」
程宗扬虽然很想见识见识这位王氏的风采,但正事要紧,抱拳道:「既然如 此,还请嫂夫人多费心照料。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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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槐六识尽闭,瘦小的身体血迹斑斑地蜷缩在地毯上,宛如一截朽木。
封德明半跪着探视了他的经脉,半晌才哑声道:「大貂c是被人用剑破肩而 入,肩、肺、肝、心经、膈……尽皆受创,不得已用了胎息的法子,如今一身修 为已经散了大半。」
程宗扬心里打鼓,郭槐是太皇太后的得力臂助,自己请人家帮忙时还好端端 的,送回来时却成了废人。换个角度来想,如果有人托自己的关系请秦桧帮忙, 结果送回来个半死不活的奸臣兄,可以想像自己的心情会是什么样。
太皇太后远远看了一眼,皱眉道:「这小郭子好生没用。打发出去吧。」
程宗扬瞠目结舌,郭槐作为她的贴身太监,忠心耿耿地守护了她几十年,只 剩了一口气,还挣扎着要回宫,没想到太皇太后只远远看了一眼,不问生死,便 让打发出去。
封德明连兔死狐悲的表情都没敢流露,小心翼翼地抬起郭槐,送出寝宫。
太皇太后瞥了程宗扬一眼,「是不是觉得老身过于绝情呢?」
程宗扬干笑道:「好像有点儿。」
太皇太后笑啐一口,然后道:「这些太监本来是好端端的男人,偏偏弄得不 男不女。佛经上说,女子若是虔敬向佛,来世方可化为童男子。这些阉人好不容 易得了男身,却自甘去势,殊不知财帛易获,男身难得。弃了自家要紧的血肉, 低三下四的服侍人。如此自轻自贱,何曾被人看得起呢?」
程宗扬听着太皇太后半是鄙夷半是叹惜的倾诉,心里蹦出三个字:慕男狂!
具有这种心理因素的女性,往往会表现出对男性生理特征的极端羡慕,甚至 于崇拜。相应的,对于缺乏男性生理特征的女性极端轻视。而太监本身是男性, 却自愿或被迫地切除了男性生理特征,沦为奴才,在太皇太后眼中的地位可想而 知。
程宗扬心头微动,有意说道:「大内的公公虽然缺了点物件,但对姨娘的忠 心可是天地可表。」
「一点忠心,又值得什么?」太皇太后哂然道:「以前的端妃便是信宠身边 的阉奴,结果她失势后,那些阉人为了讨好老身,什么事做不出来?好端端的男 根都舍了不要,能有多少良心?若当日失势的是老身,小郭子会有几分忠心?」
程宗扬苦笑道:「也不是人人都如此吧?我听说秦大貂
c就忠义之辈。」 「你说秦翰?」太皇太后冷笑道:「那阉才自称忠于社稷,连老身都不放在 眼里,要他又有何用?」
程宗扬本意是落井下石,这会儿倒有些不忍心了。秦太监啊秦太监,人家主 子要的是听话的狗,你的一片忠义都拜错门路了。
话说回来,这位太皇太后虽然不是良善之辈,可也因此才能镇住局面。如果 换一个面慈心软的,天知道群奸荟萃的宋国会乱成什么鸟样。再说了,不管太皇 太后是不是好人,对自己可是真好。
虽然太皇太后与自己姨甥相称,但她在自己面前没有半点矜贵的模样,那份 发自内心的亲近也不似长辈,倒更像一个受宠的姬妾。事实上,按照太皇太后的 意思,以前阿举的姬妾,都应该来拜见他这位新主人,再续前缘也未尝不可。
可程宗扬实在没这份胆量。这事自己在晋宫做过不假,但晋帝那白痴活脱脱 就是一截能出气的木头,晋宫的妃嫔见到自己这个活男人,都像久旱逢甘霖一样 欣喜,干出些什么,也算是你情我愿的事。宋国这位陛下虽然内有奸臣横行,外 有强邻林立,但举止英气勃勃,实在很像一位年轻有为的英主。如果被他撞到, 别说自己是太皇太后的外甥,就算是太皇太后的亲爹,都只有一个死字。
程宗扬摸了袖里的荡星鞭,心底暗叹一声。本来以为把郭槐送回大内,多少 能保住他的性命,谁知太皇太后随便挥了挥手,便把这位榨干精力的大貂c像垃 圾一样打发出去。早知如此,还不如把他留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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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太皇太后聊了会儿天,婉拒了她让自己留宿的好意,程宗扬终于赶在宫门 落锁前离开大内。他已经打定主意,跃上马车,吩咐道:「去石道门巷!」
石道门巷是西门庆的公开居所,和自己一样,都在吏部备过档。程宗扬当然 不会认为近乎被腰斩的西门狗贼还会堂而皇之地留在公开居所,等着仇家上门来 给他收尸,但用来传几句话是够了。
石道门巷富商云集,刚是日暮时分,巷内便灯火璀璨。马车在两扇黑漆大门 前停下,门前悬着一排灯笼,上面写着「西门」二字。
程宗扬看了一眼,确定没有认错,然后跳下马车,虎虎生风地大步上前,一 脚踹上门框--别人踹门都是对着门缝,好踹断门闩,程宗扬则是对着门框,劲 力一吐即收,沿着门框延伸开去,只一脚,就把整扇大门给全卸了下来,重重拍 在院内。
迎面一堵影壁,绘的无非五福临门,松鹤延年之类的图样,西门家的别致一 些,画的是麻姑献寿。程宗扬活动了一下肩背,飞身一蹬,连影壁也一并踹倒, 庭院中顿时尘土飞扬。
听着西门府上传来的巨响,外面不少家丁、闲汉都凑过来看热闹。但一辆不 常见的四轮马车横在门前,四名直属营军士钉子般立在阶前,单是那份的杀气, 就让人不敢近前,众人只远远张望,小声议论。
西门府上的家仆听到门响便纷纷出来,气势汹汹地叫嚷道:「哪里的狗贼! 敢来撒野!」
等程宗扬连影壁也一并踹倒,叫嚷声立刻低了半截。程宗扬也不答话,只狞 然一笑,从腰后摸出两支四棱铁镧,虎入羊群般横冲而入。
一时间西门府上鸡飞狗跳,惨叫不绝。程宗扬抡起铁镧挨个打过去,只用了 一盏茶工夫,就将十几名护院全部放翻。铁镧是战场用的钝器型进攻兵刃,专门 用来对付披甲的对手,一镧挥下,往往连坚固的铁甲都打得变形,比利器更容易 重伤对手。十几名护院一个个断臂折腿,而且全是粉碎性骨折,庭院中顿时惨叫 连声。
程宗扬好不容易出了口恶气,他拿出那条细黑的长鞭,「啪」的一记,半人 粗的廊柱被鞭影直接抽断,断处犹如刀斩般整齐。
庭中的惨叫立刻止住,一众护院神色各异,有些是脖颈发凉,想到自己若是 被鞭子抽到,脖子总不会硬过柱子。有些眼中露出贪婪的神色,显然对这条荡星 鞭略知一二。
程宗扬料定黑魔海的好手都赶赴小瀛洲,西门庆家中最多是小猫两三只,因 此虽然上门踹馆,却并没有大开杀戒。他晃了晃鞭子,冷冷道:「告诉姓剑的! 想要鞭子,明天日出前把游婵给我送来!不然就去光明观堂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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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翠微园已是傍晚。听了家主闯进西门家的举动,林清浦沉吟多时,然后 道:「公子此举,未免失之过急。属下虽然不知此鞭的来历,但想必是黑魔海的 要紧之物。以属下之见,最好等秦先生醒后,打听清楚,再作计较。」
程宗扬道:「会之要十二个时辰才能醒,那可是整整一天的时间。我怕夜长 梦多,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林清浦缓缓道:「一介女子而已。」
程宗扬拍了拍他的肩膀,「林兄啊,你还没女人吧?」
林清浦脸一红,狼狈地咳嗽起来。
程宗扬笑眯眯道:「我听说有些玄门高士都是一辈子打光棍儿。不过林兄年 纪轻轻,难道没想过找个伴儿?」
林清浦其实年纪甚轻,红着脸小声道:「随缘……」
「这是屁话!你不争取,哪儿来的缘?你瞧人家秦会之,嫩草吃得卡卡的! 那是缘吗?秦老牛不知道跑了多少腿,下了多少力气,使了多少坏心眼儿,才吃 上这根嫩草!换作你呢?整天在屋里宅着,难道天上还能给你掉嫩草不成?」程 宗扬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啊,跟彪子一个德性。我瞧着还是等兰姑来,给你 们好好上一课!」
林清浦嗫嚅几声,程宗扬没听清楚,「说的什么?」
林清浦鼓足勇气道:「属下以为,家主这样扯开话题,非是好汉行径。」
程宗扬一怔,然后朝林清浦竖起大拇指,「行啊林兄。那我老实跟你说吧。 游婵和我,说起来谁也不欠谁。但大家萍水相逢,也算是有缘。如果因为我把她 推到火坑里,我这辈子都难以安心。荡星鞭也许很重要,但用它换一个活人,我 认为值。」
林清浦思索半晌,然后向程宗扬施了一礼,「清浦明白了。」
「只是明白了?」
「虽然明白,但家主之为,清浦不敢苟同。」
「行了,我也没指望说服你。」程宗扬笑道:「过几日建康家里的护卫有一 批要来,随行的还有家里几个侍女。考虑考虑林兄,全是清白姑娘,个顶个的漂 亮。你要看中哪个,大胆去追,只要你能追上,就是你的。」
「多谢家主费心,」林清浦毅然道:「但清浦少年立志,道术不成,不以家 室为念。」
「这有冲突吗?我还家室不成,不以道术为念呢。得,算我白说。」
程宗扬拍拍屁股要走,却被林清浦叫住,「家主留步!」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有屁快放!」
「关于黑魔海之事,属下思索多日,略有所得,愿与家主参详。」
林清浦不是轻易开口的人,他既然说略有所得,不会是一般的线索。程宗扬 立刻坐下来,「说。」
林清浦推开案上的图卷,「这是属下搜集各处得来的信息所梳理的脉络,以 十六年前,武穆王横扫黑魔海为分界。」
程宗扬仔细看着图卷,林清浦将所有能得到的黑魔海信息全部罗列出来,重 新以时间为序进行排列。以最初逃脱的五人为起点,逐一定下培养九御、搜罗御 姬奴,扩张势力的顺序。
通过图卷,能清楚看出黑魔海巫宗在灭门之难的第三年,也就是岳鹏举出事 的同年重新崛起。六年当中,黑魔海一直在潜心培植羽翼,已知的九御与御姬奴 大多出现在这一时期,如泉玉姬和凝玉姬,分别在灭门后的第五年和第六年离开 黑魔海。
从墨狼、青等人的修为可以猜测,九御是黑魔海培养的主要武力,一直在 内堂修习,执行任务时才被派出。而御姬奴很早就被送往各地。除了泉玉姬这样 进入六扇门继续修习的以外,其他御姬奴的修为并不会太高,但很可能具有不同 的技能。更要紧的是,经过十余年的潜藏,她们的身份已经彻底融入六朝,凝玉 姬的身份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被自己撞破,完全无迹可寻。
虽然凝玉姬早在十二年前就进入临安,但黑魔海在宋国扩张势力的时间,相 信不超过五年--陆谦进入太尉府,西门庆拜蔡京为干爹,获得官身,都在这一 时期。从小瀛洲一战黑魔海显露的实力分析,宋国的主事者很可能是那位齐姊, 而黑魔海在宋国的重心,很可能不在临安,否则也不必从别处调集人手。
这也在情理之中,临安曾经是武穆王的老巢,黑魔海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 会冒着走漏风声的危险轻易进入。
三年前,黑魔海的势力扩张至晋国边界的广阳。一年半前进入建康,古冥隐 大致在此前后被黑魔海收入麾下,担任供奉。玄武湖一战,黑魔海投入的墨狼和 计好等人,都是内堂的人手,行事作风与剑玉姬也有很大区别。因此晋国的主事 者,很可能是那位被六骏联手击杀的幽长老。
从黑魔海的扩张路线,可以看出黑魔海是向南方的宋国、西南的晋国逐渐推 进。那么黑魔海的源头,应该在相反的东北方向--晴州!
程宗扬目光一跳,看到林清浦最为大胆的推论--黑魔海的总坛很可能在汉 国境内!
林清浦能够提供的证据很少,推论却很严密。就在黑魔海进入宋国的同一时 期,出身殇侯门下的鬼巫王进入六朝游历,遇到黑魔海巫宗。从鬼巫王的行经路 线判断,双方会面的地点很可能在宋国。但鬼巫王吞并南荒的思想源头,绝不会 出现在风流却文弱的晋宋两国,而更接近于崇尚武力,有着强烈大一统观念的秦 汉两国!
晴州作为诸派学说汇集之地,鬼巫王在晴州接触类似思想也并非不可能。但 林清浦给出的答案是汉国,因为鬼王峒驿馆的风格,与汉国京师洛都的驿馆完全 一样,可见鬼巫王对汉国宏伟大气的建筑风格印象极深!如果没有在洛都待过, 鬼巫王哪里来得这种印象?
程宗扬仔细看着图卷,良久抬起头,由衷说道:「我得清浦,如得一宝!」
林清浦被他当面一赞,顿时脸上发红,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程宗扬百感交集,自己手下以智谋论,当以秦会之为第一。但奸臣兄偏于阴 谋,往往剑走偏锋。林清浦更像一个擅长情报分析的大师,通过细致的搜集,将 点点滴滴的线索综合起来,考虑到他的年龄,完全可以说前途不可限量。自己本 来是看中了他的水镜术,谁知捡了个宝回来。能够得到这两人一正一奇的辅助, 可谓是自己的大幸。
但林清浦是搜集分析情报的人才,组织人手,策划行动并不是他的长项。尺 有所短,寸有所长,程宗扬当然不指望一个人能精通各方面的能力。有林清浦整 理信息,秦会之筹画布置,自己进行布局和决断,这样的组合才能发挥每一个人 的长处。
林清浦平静下来,指着图卷道:「从巫宗灭门的第六年,到进入宋国,中间 有长达七年的空白期。属下判断,这七年当是黑魔海着力在北方三朝发展势力的 时期。以黑魔海的扩张速度,他们在北三朝的实力会非常强劲。属下猜测,汉国 的主事者,当是剑玉姬麾下一直未露面的闻姨。」
程宗扬道:「晋国是幽长老,宋国是齐姊,晴州是巫嬷嬷,汉国是闻姨。既 然黑魔海的势力没有越过晋宋两国,昭南暂时可以排除在外。否则在南荒时,出 面的不会只有齐姊一个人。如果能知道秦国和唐国的主事者,我们对黑魔海的布 局就了如指掌了。」
程宗扬摸着下巴,忽然一笑,「看来这次股东大会,要优先考虑北三朝的生 意了。」
门上轻轻一响,有人道:「程少校,有客来访。」
外面是一个年轻的军士,程宗扬认出他是新加入直属营的上士韩玉,由于三 名兽蛮武士各自负伤,守卫的责任都交给了他们。
看到家主出来,韩玉露出崇拜的目光,倒让程宗扬有些诧异,随口道:「听 说你今天一个人就斩首七级,比易中尉还多两个。」
「那些水匪一上岸就成了跛脚的鸭子,打他们算不得什么功劳。」韩玉道: 「吴中尉说过,好的指挥官永远在最合适的地形上迎敌。就和程少校一样!」
夸奖自己的指挥能力,简直是当面打脸,虽然知道韩玉是真心实意,程宗扬 脸上还不免有点儿发烫。
「这你可高看我了。」程宗扬道:「我本来只是想找一个复杂的区域,便于 防守,谁知道黑魔海手里没人,会派一队水匪过来。对了,这么晚了,哪儿来的 客人?」
「是一个穿斗篷的女人,说是来送人的。」
程宗扬脚步略微一缓,然后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