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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6

fu44.com2014-03-26 11:05:39和嫂子同居的日子


  【第四集】第四章:事起波澜

  小郁假冒朱传宗,在五谷县就是拖着不走,让闻讯赶来的宁治省布政使胡铁和那些省里的官员干陪着,让他们头疼不已。

  开始的时候,小郁还有些顾忌,不敢胡来,这事可是非同小可的,要是被揭穿了,朱传宗也要受牵连。

  可是无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吴先生都微笑抚须道:「你就这么做,不要紧,官场就是这样,你是钦差,他们自然要听你的话,巴结你。哪个当官的没有几分怪癖啊,没事的。」

  这样一来,小郁女孩子的小性子可使开了,她一直是个丫鬟,常常抱怨身世可怜。如今一下成为人上人,当了主子,还是钦查大老爷!几时这么痛快过?便使起女孩子的小性子,把那些官员耍的团团转。

  这天,小郁在花园游玩,秋天的天气有些发凉,胡铁带着十几个官员来访,请小郁去酒楼吃饭,小郁撅嘴道:「总是吃饭喝酒,有什么趣味啊?呀,你看那蝴蝶在飞,这地方真奇怪,现在的时令还有蝴蝶,你们快帮我把它捉住。」

  胡铁急忙让那些随从和护卫去捉,小郁生气地道:「他们一点也不好玩,我让你们这么当官的去给我捉,你们都是大官,比那些下人聪明百倍,捉起来才过瘾呢!」

  胡铁目瞪口呆,心想:『这是什么逻辑?』可是钦差大人发下话来,便喝道:「你们还不去,没听见钦差大人说的话吗?」那些官员养尊处优,吃的脑满肠肥,几时这么折腾过,连滚带爬,各种丑态毕露,小郁看得咯咯拍手直笑。

  胡铁心想:『听说钦差年纪不大,人很古怪,原来还是个顽皮的孩子,料来把他哄高兴了,就容易对付了。』不由得意。

  胡铁开始震于钦差的威名和听来的传闻,加上处杀贪官的种种行为,不敢过分送礼,等看到小郁孩子气很浓,这才为了巴结她,送了很多金银珠宝来。

  哪知道小郁金银一概不收,不过一些奇巧的玩艺,还有那些女孩子用的新奇东西,都是来者不拒,而且都是不值几个钱的。那些官员见了都很奇怪,不过既然有她肯要的东西,自然是更加巴结。

  小郁在五谷县无所事事,待的很开心。胡铁还有许多事情要办,可陪不起了,便进言道:「大人,如今五谷县的事情也办的差不多了,大人还是启程去山阳县办案吧?或者您觉得案子没什么可疑,维持原判,如此上书皇上,那是再好不过了,至于您的恩情……」

  小郁撇嘴道:「急什么啊?本钦差心里有数,你要是有要事在身,你不用陪我啊,自己去办吧!你要有事办不了,我来帮你办。」

  胡铁一听这个吓坏了,原来前两天见钦差正事不干就知道嬉戏,本想难为他一下,就拿了一个复杂的案子问他,哪知道小郁道:「这案子好简单啊,定是富人欺负穷人。谁有钱就是谁不对,穷人怎么可能打的起官司?没听过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吗?穷人是宁肯吃亏也是不肯来的,把那有钱的杀了就是。」

  胡铁没听过如此断案的,这样不是要断了衙门的生意了吗?而且也不合朝廷面上的规矩。本想上奏折参他,可是已经不少奏折参这位钦差大人了,这么荒诞不经的话,上奏上去皇上一定不信。宁治省的官员们都被眼前这位钦差大人弄得焦头烂额。

  过了几日,胡铁等人看出小郁不像男人,不过想起流传在京师的传说,都说朱家的少爷据说是个太监,这些人仔细一对照,便深信不疑了。

  胡铁等人正被困在五谷县进退不得,坐立不安的时候,忽然接到钦差大人的命令,要立刻起程去山阳县,他们虽然觉得很突然,但也都大喜。可还没等怎么安排,钦差便已经上路了。

  众官员急忙跟上,可是小郁马不停蹄,星夜赶路,不两日便到了山阳县,布政使胡铁等官员几时受过这种罪,又不能落在后面,也都拼命追赶,受足了罪。

  到了山阳县,钦差大人不住在衙门里,偏偏住在了来福客栈。这个客栈只是一般的小店,如何能住钦差呢?可是那些官员好说歹说,也说不动钦差,只好把客栈包下,其实就算不包,客梭老板巴结惟恐不及,也不能再让别人进住了。

  朱传宗在山阳县寸功未立,事情还一团糟,一直盼着他们来呢!尤其是吴先生,可以出谋划策,是缺不得的。他们一到,容不得休息,朱传宗便把吴先生请去,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请他参详。

  吴思远道:「既然你执意要帮太上老君教的人,我也不勉强你,自然要帮你的。可如今是个死局,老君教的人要是逃脱,皇上肯定会怪罪你,两者必有一方脱不了罪。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老君教的人归顺朝廷呢?如此皇上去了一块心病,也会高兴的,而你可就立了功了。」

  朱传宗喜道:「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先生有办法。」

  吴思远道:「我有什么办法?这事也是难办的。老君教的人都是固执之人,未必肯听的,否则尽可以投降,何必要你来救?奏折我帮你写,先救人再说,这是好事,我也愿意的。只是如果耽搁了你的前程,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朱传宗道:「我晓得,如此劳烦先生了。我去和小郁说说去,请她帮我明天救人。」

  朱传宗找到小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让她还扮做钦差,明天带他去救人。

  小郁道:「你啊!滥好人一个,等出了事有你好果子吃的。」见朱传宗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心想:『少爷定是被美色迷住了。可是上次帮那个岳可人,可没什么风险,如今要冒着砍头的风险,这个水灵儿到底哪里好?我可要见识一下。』

  主意打定,小郁便让王大牛请水灵儿过来,让他说钦差大人要见她。此时,暖云和朱传宗因为分开久了,都很想念对方,已经私会去了。

  王大牛见了小郁扮做钦差的模样,不由捂嘴便笑,小郁柳叶眉一竖,眼珠一瞪,道:「笑什么?还不快去?」

  王大牛以为这都是朱传宗的主意,不双怠慢,便请水灵儿去了。

  水灵儿到了小郁房间,一直也没看见朱传宗,也不晓得该如何行事,只把头弄得低低的,没敢抬头。

  小郁见眼前的女子身材极好,袅娜风流,腰似临风弱柳,不由想道:『难怪少爷喜欢,连我见了都爱上了。』再看她面如桃花含露,更是欢喜,笑道:「好一个美人胚子啊!当真是我见犹怜。水姑娘,你如此娉婷佳人,做贼真太可惜了,不如跟了我,保你荣华富贵啊!」

  水灵儿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转眼见四周无人,反而心里镇定下来。

  小郁在水灵儿身前转了一圈,道:「你好好看看我,我英俊不凡,而且年少有成,家中又富甲天下,你跟着我有什么不好?别人求也求不到呢!你怕什么?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害羞。哈哈……」故意学男人笑了两声。

  水灵儿道:「钦差大人明鉴,小女子只想请大人救救我们落难的教中兄弟,他们都是好人,都是反对那些贪官才这么做的。我知道您是大清官,一定会帮我们的。」

  小郁道:「我是清官不假,可是我冒着被杀头的危险救你们,我有什么好啊?我救了你们,皇上知道了,日后一定会砍我头的。」

  水灵儿凄凉地道:「大人说的也是啊!那该怎么办呢?」

  小郁笑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你肯嫁给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这样我也心甘情愿,你看如何啊?」说完伸手去摸水灵儿的脸蛋。

  水灵儿躲也不躲,低头咬牙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让大人冒险,我早就想过了。事情还是我自己来做好了。」说完突然一扭身,一下转到小郁背后,从怀中拿起一把匕首,道:「且借大人用一用,等把我们教所有被抓的人放了,我自会放了大人,到时我也不逃,要杀要剐任凭大人处置。大人也少了冒杀头的风险,至于大人的前程也是无碍。」

  明晃晃的匕首放在颈前,小郁也吓了一跳,不过随即笑道:「你这办法不行的,还是把匕首放下吧!」

  水灵儿道:「谁说这个办法不行?钦差要是被杀,相当于皇上被刺,这些地方官还要不要脑袋,他们敢赌吗?」

  小郁叹道:「你啊,抓我也是没用,我是女的,可不是钦差。水姐姐,你既美貌胆子又大,小郁可服了你。难怪少爷喜欢你,你真有本事啊!」

  水灵儿大惊,仔细端详了小郁一番,见她眉目如画,秀气无比,的确不像男人,一把掀下小郁戴的官帽,一头秀发下来,果然是一个女孩子,而且是绝色的美人儿。

  水灵儿呆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你到底是谁?钦差大人呢?」

  小郁笑道:「我不告诉你。倒不是怕你去劫持他,他啊,你爱护还来不及呢!肯定不会去劫持。放心好啦!有我们帮你,那些被抓的人不会有事的。」

  水灵儿可是越听越糊涂,怔了一会儿,道:「好,我去找朱同问问去。」

  小郁知道暖云一定和少爷在一起,忙拦住她道:「别走,你找不到他的,他有事出去啦!还是我说给你听吧!」

  水灵儿心里乱乱的,很是茫然,坐在椅子上发呆,小郁给她倒了一杯水,笑道:「水姑娘,刚才你的豪气哪里去了?怎么现在这么无精打采啊!」

  水灵儿目光迷离,轻轻道:「我忽然发觉我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了依凭。杨叔叔他们如今凶多吉少,我却无能为力,心里只能着急。如果是我出了事情,我决不会这么伤心的,我人轻卑微,没有多大用处,可是他们却都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小郁听了,不免一怔,道:「你为什么瞧不起自己呢?那些臭男人值得你这样吗?你为什么不为自己想一想呢?」

  水灵儿凄然道:「你不会懂什么是生命的意义的。你一看便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小姐,自然不懂这些。」

  小郁道:「我可不是什么小姐,我只是少爷身边的丫鬟。」

  水灵儿呆住,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小郁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你,等明天,明天让我们家少爷告诉你,好吗?总之我们不会害你,你放心的休息吧!不用多想。」

  第二天一早,小郁便把还在熟睡的朱传宗叫醒,暖云起的早,早去准备早饭了。

  朱传宗睡眼朦眬,不耐烦地道:「干什么,这么早啊!」

  小郁一句话便让他清醒了:「你的水姑娘知道你的身份了。」

  朱传宗急忙起床,梳洗一切妥当,来到水灵儿门前,轻轻敲门,门虚掩着,他便进去了。

  水灵儿一手支颐,坐在桌边发呆,朱传宗道:「我来了,你在想什么呢?」

  水灵儿转头望着他,轻轻地道:「我早就应该猜到你就是钦差。你还有什么骗我的呢?」

  朱传宗笑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可是这样不好吗?我知道你是真心爱我的,不是贪图我的地位,也不在乎我的容貌,只在乎我的学问人品。像你这样善良美丽的女子,正是我的良配。我能得到真正爱我的人,我好高兴啊!」

  水灵儿道:「可我不高兴,我不喜欢别人骗我。再说你怎么知道我爱你呢?你对我又了解多少?」

  朱传宗笑道:「你善良可爱,我怎么不了解?你不喜欢别人骗你,不过那要看骗你的是什么事啦!如果我变得越来越好,你不更喜欢?你总说我胖,等会儿你会高兴死的,可得有准备,不要太激动啊!」

  水灵儿迷茫地道:「你在说什么?」

  朱传宗慢慢恢复了真身,道:「我气功了得,我散了真气,这才是我的真面目,你喜不喜欢?」

  水灵儿眼见朱传宗慢慢变瘦,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翩翩的清秀少年。

  水灵儿呆了,脸色先是变红,然后变白。

  朱传宗见水灵儿神色不对,奇道:「你怎么了?看见我的模样你不喜欢吗?是啦!你瞧我是个大胖子习惯了,冷不丁见了我的真面目不习惯,等过几天就好啦!」

  水灵儿摇头道:「没什么。我有点怕,像你这样的高官,我没有打过交道。你就是我把卖了,我还不知道呢!」

  朱传宗笑道:「傻丫头,别多心了。要不是我禀奏皇上,李东昌的案子就给了混过去啦!哪会派钦差来查案?我知道你们老君教的都是好人,反对贪官,不反朝廷的,所以我才会帮你啊!」

  水灵儿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再说我也没什么好骗的,你骗我也没用。」

  朱传宗笑道:「你在说什么,好啦!我去办事,你自己想想吧!」

  朱传宗去找小郁,一边吃饭,一边交代她事情,请她还是假扮钦差,然后去实行救人的大计。

  吃过饭,这时候布政使胡铁率所有官员都来拜见,对小郁道:「钦差大人,除了都指挥使王定昆大人外,其余官员都来见您了。」

  小郁道:「王定昆架子怎么这么大啊?为什么不来?」

  胡铁笑道:「他这个人一贯独来独往,或者等下他独自来拜见也说不定呢!」

  小郁道:「哦,这个人有个性,很好。」胡铁原本是想说王定昆坏话,哪知钦差脾气古怪,给噎的说不出话来。

  小郁对孙托祖道:「按察使大人,你跟我来,我有事情问你。」也不理旁人,便把他请到一间雅室。

  胡铁到底是封疆大吏,钦差如此轻视,只把他气得转身便欲走,被师爷拦住,笑道:「大人何必和他一般见识呢?以前都忍下了,也不在乎多忍这一次。」

  胡铁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他这是故意捉弄我呢!铁了心要把我拿下,难道我还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拂袖而去。

  这时小郁在内室对孙托祖道:「听说你逮住了老君教很多人啊?你真是没事找事啊?坏了我的大计。你不知道我都安排好一切了吗?我要抓住老君教那个神秘莫测的教主,你却给我捣乱,真是给你气死了。」

  孙托祖陪笑道:「我也是听大人手下人说的,这才清楚……」

  小郁道:「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不听他的把人放了?他的话你也不听?我们都应该听他的话才是啊!」

  孙托祖心想:『钦差说话真如儿戏,一点官场上的规矩也没有。而且颠三倒四的,他到底想说什么?』心里虽然嘀咕,可是也不能不顺着钦差说话,道:「这不是等大人来亲自坐镇嘛!这样才万无一失啊?」

  小郁道:「好了,你那么笨,以前的事我也不说你了,你现在开始就听我的吩咐,今天准备行动,让我手下朱同去救人,嘿嘿,然后取得老君教信任,以后就有好戏看了。」

  孙托祖道:「大人,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啊,我手下卧底三年,也没有一点他们教主的消息……」

  小郁眼睛一瞪道:「你别说丧气话了,你要再不听我的,我就用尚方宝剑把你斩了。」

  孙托祖吓得魂不附体,连连称是。

  孙托祖答应回去衙门准备,却找胡铁去商量。

  胡铁埋怨孙托祖道:「看你吓得那个样子!那个小鬼头,我们不用怕,否则今天我也不敢拂袖而去。我从朝廷得来消息,用不了多少日子,这个小鬼就会被召回京师的。那时我们就高枕无忧了。」

  孙托祖道:「可眼前还得听他得啊!」

  胡铁道:「别急别急,我已经把老君教的事情禀告皇上,说钦差他干涉地方政务。既然是来查案的,便来查案好了,可是他却扰乱我们省的政务,嘿嘿,这个如何能服人?」

  孙托祖大惊,道:「什么?胡大人啊,你可犯了大错了啊,八府巡抚原本就是统率一省的啊,就连士兵都归他调遣,再说听说皇上有密令给他,让他查老君教的事,你这么上奏,皇上可要震怒了。」

  胡铁笑道:「孙大人,你胆子太小啦!我早打听清楚了,皇上只是让他查办李东昌这个案子,其余的事不让他管。你想想,这样一个毛孩子,皇上肯把一省的军事任他掌管吗?你就等着皇上下旨,让他回京吧!」

  孙托祖呆了一会儿,醒过味来,道:「高明、大人真高明。我忘了大人是丞相的门生,这点消息如何能瞒得了大人。」

  胡铁哈哈大笑起来。

  孙托祖道:「那么老君教那些人?」

  胡铁道:「自然不能听他的把人放了。他是想抢你的功劳啊,这你都没看出来?」

  小郁假冒钦差,带着水灵儿和朱传宗去见孙托祖,本想事情水到渠成,哪知道孙托祖推说士兵们没准备好,如果不好好策划一下,让那些贼人晓得假劫狱,事情就办砸了,因此一定要拖上一日。

  第二天,孙托祖又找借口拖了一日,隔了两日,朱传宗这才怒了。吴思远道:「他们没那么大的胆子敢不听钦差的命令,我看他们一定是和朝里的大官在通消息,在皇上面前说你坏话,等皇上召你回京。皇上已经命令你要约束就是前兆。李东昌的案子一点进展也没,日子不短了,皇上已经没有耐心了。」

  朱传宗叹道:「我小看他们了,左丞相和他们可是有关系的,圣旨都经过丞相手,我哄不了他们啊。不仅人救不了,还落下了把柄。既然这样我不能两头不讨好,我要救人。」

  吴思远道:「不可。你这样做可是假冒圣旨,形同造反啊!会被抄家灭门的。」

  朱传宗道:「你不是替我请示皇上了吗?皇上既然没有旨意下来,我这个钦差自然可以便宜行事。我只放了那些教徒,首领杨尧不放,皇上也不会怎么怪罪。」

  吴思远想了一会儿,道:「的确如此,其实除了杨尧,别人不过是陪衬而已。那些人放了也好,否则他们一定逃不掉被砍头的命运。杀那么多的人,有违天和,于皇上也不好。」

  朱传宗道:「夜长梦多,现在我就去办。」

  朱传宗变做朱同,让小郁假扮钦差,房中席拿着尚方宝剑,和水灵儿一起去救人。

  孙托祖见了钦差大人的架式,再也不敢推托了,一切听从吩咐。

  到了晚间,朱同和水灵儿把牢门打开,把所有老君教的人等都放出来,那些人不明所以,简直以为在做梦。

  朱同和水灵儿把杨尧带回客栈,其余人都派人护送出城,让他们四散去了。


  【第四集】第五章:急转直下

  到了客栈,朱传宗恢复本来面目,先让水灵儿和杨尧聊了一阵,然后请二人到一间雅室。

  朱传宗把他如何认识水灵儿,如何来查案的事情和杨尧说了,最后道:「杨大叔,如今为了救你们教徒,我可是尽力了。可是宁治省这些贪官和我作对,也不听我的。他们在朝中都有靠山,没有证据,我也难以撼动他们。为了你好,也为了我好,我想请你委曲求全,假装投降朝廷。否则放了那么多人,我也难以交差,我倒不在乎这个官,可是没了我,天下就少了一个可以为百姓办事的官了。」

  水灵儿点了点头,杨尧想了一会儿,叹道:「为了不连累恩公,我答应你就是了。可是朝廷一定会让我找出教主,否则岂会甘休呢?出卖教主,我是不会的,如此一样骗不了多久啊!到时还会追究大人你啊!」

  朱传宗笑道:「这个你就不懂了,这可是当官的学问,只要事情能拖一阵,再慢慢想办法,就能混过去。你先吹嘘一番,然后让官府胡乱去抓人,到时候人跑了,那些查案的官们断不肯说自己如何无能的,到时候拖一些人下水,大家一起圆谎,也就能混过去了。」

  杨尧听了,大是叹服。

  朱传宗说的虽然轻巧,可是回京怎么面对皇上,仍旧压力不小。如果不能查清李东昌的案子,而胡铁等人已取得皇上的信任,他们说他的那些坏话,就够他应付的了。弹劾他的摺子很多,朱传宗岂会不知道?他思来想去,也发起愁来。

  朱传宗一个人到了吴思远的房间,见他正在品茶,不由苦笑道:「先生,您倒清闲自在啊!您学问大,计谋深,现在如何查案,您帮我想个主意吧!」

  吴思远道:「我们人生地不熟的,纵有本事,也是两眼一摸黑,要是有当地的官员肯帮我们,事情就好办了。」

  朱传宗眼前一亮,道:「我好糊涂,我早就寻到了一个帮手,怎么就忘了?」

  吴思远道:「你说的是?」

  朱传宗道:「我知道一个人,此人在百姓中口碑极好,我和他见过一面,很是投缘,他也答应有事会帮我,请他来参谋如何?」接着把他的事迹说了一遍。

  吴先生听了陶勉自的事迹,也很赞同,便悄悄派人去请他。

  陶勉自悄悄变装来了,朱传宗亲自以钦差的身份相迎,先是夸奖他为百姓所做的事,然后说出他清除贪官的决心,皇上如何关心李东昌的案子,如果能够破案,皇上必定开心等等,而且于他的仕途也是大有好处的,最后言辞恳切,请他帮忙。

  陶勉自道:「既然皇上如此重视此案,我作为臣子的自然应该出力,即使被省里所有官员们打击报复,我也在所不惜。」

  朱传宗忙道:「你放心,我决不会害你的,只要你肯帮忙,我一定守口如瓶。如果案子破了,我便请皇上升你的官,你便可以堂而皇之的离开这里,高升去也。即使不成,我也会悄悄把你调出省里,你愿意去京师也好,别处也罢,我都能办到。」

  陶勉自笑道:「大人想的如此周到,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然后压低声音道:「如果我所料不差,那些老君教的人去劫粮食,是大人暗中安排的吧?」见朱传宗一脸惊讶,然后笑道:「大人,你想啊,既然明的不行,我们便暗里来。」

  朱传宗道:「请教了。」

  陶勉自道:「其实有一个好办法能拿到山阳县冒领赈灾钱粮的证据,那就是借据。王伸不肯去外地买粮,一来怕多花钱,二来怕被抓到证据,可是他在县里那些商人手里借粮,一样有借据啊!只要从他们手中拿来借据,案子不就立时破了吗?」

  朱传宗喜道:「您真是好计谋啊!我立刻派人去抓那些商人,让他们交出证据。」站起就要走。

  陶勉自忙道:「使不得。通省官员都在这里,那些商人谁敢得罪啊?而且胡铁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任你随便审问这些富商。再说,就算你刑讯逼供所得,证据的可信度也打了折扣,皇上也未必信你。」

  朱传宗大道:「那有什么办法吗?」

  陶勉自笑道:「只要封了县衙,传出告示,说把知县王伸押往京师去审,那些商人难道不来要银子吗?那些证据还能跑了?不过……」

  正说时,忽然听见外面嘈杂不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吵,朱传宗正想出去问问。赵老四气喘吁吁跑进来道:「少爷,皇上派钦差来了。到底要谁去接旨?」

  朱传宗大惊,道:「这可不能开玩笑,我去便了。」

  这时来福客栈被士兵们围的水泄不通,一人身披盔甲,威武不凡,带着十几个亲兵,闯进了客栈。

  到了客厅,道:「朱传宗大人可在?请接旨!」

  朱传宗正好到客厅,跪下接旨,道:「臣在。」

  那人转述道:「皇上问你,为何一再干扰地方政务,年少无知,任性妄为,皇上已经警告过你了,为何又犯?皇上说看错了你。」

  朱传宗知道不能反驳皇上,再说这时也不是反对的时候,只感觉浑身发抖,他从天上到人间之后,一直顺风顺水,头一次感觉到了害怕,知道了天威之怒。

  那人见朱传宗不答话,又道:「皇上问你,李东昌案可有眉目?」

  朱传宗道:「暂时没有,不过眼看就有了。」

  那钦差道:「既然如此,皇上让你即刻回京,不用查了。你扰乱一省政务,弄得官员人人心慌,朝廷不安,恐生事变,即刻废掉你钦差身份。」

  朱传宗一下坐在地上,心里一片茫然。他一向得意惯了,何曾受过这样的打击。

  那钦差放下钦差身份,低身去扶他,安慰道:「官场上如人生,就是起伏不定的,朱大人何必在意一时的得失呢?我知道大人的人品,大人如此年轻,以后吸取教训,还会东山再起的。前程似锦,大人要往前看。」

  朱传宗这才看清楚此人,竟然是和他结拜为兄弟的王鼎立,难怪一直觉得声音很熟悉,不由失声道:「王大哥,怎么是你?」

  王鼎立奇道:「在下王定昆,字鼎立,宁治省都指挥使,因去京师公干,所以还没见过大人,大人怎么认识我?」

  朱传宗这才想起现在的身份,忙道:「我手下有个官员朱同,你可记得?」

  王定昆道:「嘿嘿,我看他人很义气,和他结拜为兄弟了,他和大人说了?」

  朱传宗道:「那你现在想不想见他?」

  王定昆道:「公事了了,自然见了。」

  朱传宗忙道:「赵老四,你带王大人去隔壁。我让朱同来。」

  王定昆心想:『朱大人定是想求我帮忙,让朱兄弟来坐说客,可惜我帮不了他。』

  王定昆在房间刚坐下,朱同便进来了,他又惊又喜,道:「大哥,你怎么会是钦差?你瞒的我好苦,还说是什么山贼。」

  王定昆和他热情拥抱,道:「我以前是山贼出身,可没瞒你。」

  这朱同自然是朱传宗变的,道:「大哥,你看我没忘了你。这个玉刻的骏马,就是我特意为大哥准备的。」

  王定昆接了过来,道:「好兄弟,果然没忘记大哥,大哥承你这个情。」

  朱传宗道:「大哥既然还记挂小弟,也知道朱传宗大人是好官,为什么不帮他啊?我以后可怎么办?」

  王定昆笑道:「贤弟,你怕什么?我早知道朱传宗这样耿直的人当不久官,日后你跟着我,在外面逍遥自在,不比留在京师,当什么鸟官强吗?」

  朱传宗道:「可是我和钦差大人情意深厚啊,你不能帮他一把吗?」

  王定昆道:「我又不认识他,和他又没交情,犯不上为他冒着丢官的危险。再说我也帮不了啊!他查处贪官,那些人视他为敌人,而他年轻力薄,根基不稳,如何能和那些人对抗?他不过是仗着他父亲的势力,可他父亲老奸巨猾,一定不会和他一样这么嫉恶如仇,我看正巴不得他碰钉子呢?」

  朱传宗大汗淋漓,心想:『他说的可真是一点也没错。』咬牙道:「那如果我是钦差呢?你肯冒险救我吗?」

  王定昆笑道:「你是我兄弟,拜了把子的,自然得帮。可惜你不是啊!」

  朱传宗哈哈大笑,一吸气,然后浑身乱动,一会儿身体渐渐变小,笑道:「大哥,我散了气功,这下你该帮我了吧?」

  王定昆目瞪口呆,道:「原来,你就是朱传宗!」

  布政使胡铁这几天上书皇上,极言钦差大人的种种荒唐事,省里已经被这个少年钦差弄乱了,并极力保证省里没有什么贪图赈灾粮款之事。从朝里打听出来的消息,皇上见他言之切切,似乎有些信了。

  这天,终于传来消息,皇上已经下旨意让钦差朱传宗回去了。胡铁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果然不到一天,京里的钦差到了,也没来县衙,直接到来福客栈宣旨去了,胡铁听手下来报,都指挥使王定昆去京公干回来代为传的旨意,听说朱传宗已经被解除了钦差身份,不由大为高兴。

  要是换了别人,他必定会去拜见钦差,并且要重谢钦差,不过王定昆一向和他不和,因此也不去拜见,却在山阳县的县衙里摆宴庆祝起来。

  山阳县的县衙里,这晚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觥筹交错,穷极奢华,好不热闹。大厅里,一溜摆开了十几张八仙桌。桌上各种菜肴琳琅满目,鸡鸭鱼肉还有时下最新鲜的瓜果堆积如山,各种好酒更是溢出扑鼻的清香。

  布政使胡铁率领手下那些官员,还有附近赶来的缙绅耆宿,一起吃酒。厅外一个戏班子,正在上演着热闹的戏目。锣鼓锵锵,丝弦悠悠,歌曲飞扬,煞是热闹。大小官吏们谈笑风生,身边都有丫鬓侍候,好不得意。

  胡铁坐在正中的位置上,他的身边也围着几个妖艳无比的女人。有的为他斟酒,有的陪他说笑。胡铁左揽右抱,亲嘴摸乳,嬉笑玩耍,真有春风得意,飘然欲仙之感。

  就在他们这些官员开怀畅饮,恣意纵欢的时候,一个师爷进来,上前来在胡铁耳边悄悄地说了些什么,胡铁眉头一皱说:「他来了?来干什么呢?」

  此时,听见有人高声喊道:「钦差大人到!」随着这喊声,以王定昆为首,十几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大声说道:「都指挥使王定昆前来宣旨,闲杂人等一概回避。着胡铁跪接圣旨!」

  唱戏的不唱了,听戏的也不听了,大厅里所有的人都跌跌撞撞地往外边跑。胡铁快步来到钦差面前跪下。

  王定昆正中站定道:「胡铁接旨!」

  胡铁上前跪下道:「臣胡铁谨聆皇上训示。」

  王定昆就开始宣读圣旨。圣旨长篇大论,大夸胡铁如何能干,如何忠心等等,胡铁听得是心花怒放,最后王定昆道:「胡铁实为能臣,皇上赏赐黄金十量,俸禄上调一级,钦此!」

  胡铁听完,连连叩头谢恩,说道:「臣胡铁何德何能,蒙圣上如此褒奖!臣只是忠心为国为民,皇上如此信任臣,臣只有更加努力治理好宁治省,以报圣上知遇之恩。」

  胡铁站起,王定昆道:「恭喜胡大人啊,我和大人虽然在宁治省多年,但往来不多,关系并不算太好,不过我也快调离宁治省了。这曾共事过的缘分,大人可不要忘记啊!」

  胡铁又惊又喜,忽然觉得以前一直看做眼中钉的人看起来舒服多了,连忙道:「大人太客气了,以前都是在下照顾不周,大人说要离开宁治省,一定是升官了。以前有诸多不到之处,大人可要海涵啊!」

  王定昆道:「客气了,我性子懒惰,不爱走动,你只要不挑剔我那便行了。」

  胡铁连忙分辩,王定昆也不以为意。

  这时重新上过酒菜,胡铁请王定昆坐在首位,酒酣之时,道:「听说大人传旨让钦差朱大人回京去了?」

  王定昆道:「是啊,这下大人可高枕无忧了。」

  胡铁急忙表白,道:「其实,我也并不想和朱大人过不去,可是他不肯放过我,我也只好奉陪了。幸亏皇上明察秋毫,不然让朱传宗这样折腾下去,我们宁治省还有安宁的日子吗?」

  两人正在这里谈话,忽然一位师爷惊慌失措,来到胡铁身边,道:「大人借一步说话。」

  胡铁道:「有什么事情啊?王大人也不是外人,你就直说吧!」

  那师爷实在没办法,只好道:「钦差朱大人请尚方宝剑,把咱们衙门给封了。谁也不能出去。」他说得很轻松,但就是这么一句话,却如春雷炸响,惊得在座的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了。

  胡铁更是勃然变色,他一声咆哮道:「朱传宗真是胆大包天!衙门乃国家重地,我率一省人员在此,他有什么权力这样做?王大人,您是钦差,也在这里,他竟然连您也不放在眼里,这不是如同造反吗?您看这怎么好?」

  王定昆道:「嘿嘿,这个命令是我和朱大人一起下的。胡大人,你何必这样不安,又何必这样害怕呢?」

  胡铁铁青着脸道:「我有什么好怕的?你们敢囚禁一省之长,才该知道害怕。哼,这样的后果,你能承担的起?如果朝廷知道此事,你们恐怕都得人头落地。」

  王定昆十分平静地道:「朱传宗向我保证,只要把衙门封了一天,传出话去,说是三天之内将把知县王伸押往京师,期间王大人有什么欠帐,钦差大人都认帐,否则就作废。外间传言王伸贪污了粮食,后来从当地商人那里借粮。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这样就能证实王伸是否是清白的,也能证实大人您是否被人蒙蔽。就答应他了。」

  只听扑通一声,在席上的王伸吓得昏了过去。他官职小,一直没有说话的份,此时听到大事去了,吓破了胆。

  胡铁看见这个情形,哪还不知道后果,忍无可忍,怒道:「王定昆,你太不识趣了!你知道不知道,查封衙门是要请圣命的?你眼里还有没有皇上?就算你们是钦差,这也如同造反。以前你在宁治省胡作非为,本官念你是打仗的出身,不懂得规矩,对你敬若上宾,今日还请你在这里吃酒。可是,你竟丧心病狂,无端搅乱宁治省政务。不但诬陷大臣,还敢绑架一省的官员,你真是胆大妄为啊!好,让你见识一下我一省之长是不是吃素的。」

  胡铁一声大喊,外边兵丁闻声进来,把王定昆等十几个人团团围住。

  可是王定昆面无惧色,站起身来,一脚踢开身边的椅子,轻蔑地道:「胡大人,你太小看我了。告诉你,这次我帮朱传宗帮定了,我宁可不要官职,不要性命,也非要揭穿这件大案不可!」

  胡铁嘿嘿笑道:「那我便成全你。你虽然掌握一省军士,可是你在衙门里啊,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把你拿了,皇上面前,看是你有理还是我有理。你若是识时务的话,此刻认错,我也不追究了。」

  王定昆轻蔑地笑道:「就凭你这点人?」大喝一声,「弟兄们,还不亮像伙?」

  王定昆带来的十几个人二话没说,「唰」地脱光了衣服,露出了赤裸的膀子,也露出了上面的累累伤疤。这些伤疤,有枪伤、剑伤、刀伤、箭伤,还有些伤不知道如何得来的。

  王定昆指着他们笑着道:「大家都看见了吧,这就是我带的兵!他们都是身经百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都是经过了多少生死厮杀过的人,什么血腥场面没有见识过?西辽国大小战役不下百场,老子何曾惧怕过,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

  说着他把头一偏,扯开衣服,露出胸口上几道长疤,道:「这是敌人赏给我的记号,也是老子挣得的功名。老子山贼出身,能够混到今天这个位置,能和你们这些官们混在一起,可都是搏命来的,你们今天想和老子拼命,好啊!我让你们看看我们是不是以一挡百的英雄好汉。有种的,你们就来吧!」

  这些亲兵脱光膀子以后,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露出彪悍的身体,那些平日游手好闲的兵丁,哪见过这样的阵仗,谁敢上前?全都吓呆了。其实,王定昆是从一个小兵而成为将军的,他的威名传遍天下,这些人也不是不知道!和西辽国几次战役,王定昆都是勇冠三军,从一个小兵而成为将军的,最有名的一次是三路人马,两路都被敌人歼灭,全靠他率军杀敌十万,孤军奋战,才取得胜利。传说他力大无比,武功盖世,一可敌百,这样的人,谁敢在他面前挑衅?

  胡铁眼见要是强来讨不了好,他偷眼瞧瞧院子里,只见晨曦微透,天色渐亮,可再也等不得了。如果天一亮,消息传出去,等那些商人送来欠条,他的功名可要付之东流了,当下下定决心道:「王定昆,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我要是立刻出去,你敢把我怎么样?」

  王定昆却不慌不忙,轻轻笑道:「可以,你是开府封疆的大吏,也是省里第一高官,你愿到哪里就到哪里。可是,今天你的一举一动必须在我陪伴之下。我奉了皇命,皇上可不是让我吃闲饭的。我这个钦差若是不能秉公办差,在皇上面前也是交代不了的。」

  胡镋见他打出皇上的旗号,软硬不吃,可真没办法了,跌坐在椅子上,心神大乱。


  【第四集】第六章:香踪缥缈

  朱传宗用钦差的名义封了县衙,并且贴出告示,说凡是缙绅商贾与县衙有银帐钱粮往来的,限三日内全部结清。三天以后,便要押知县王伸去京里。宁治省布政使胡铁在山阳县县衙里急坏了,和此案有关系的胡铁手下的那些大小官吏也都急疯了。

  朱传宗来到宁治省一个月了,皇上禁不住大臣们的奏告,决定要他回京,这下逼急了朱传宗,采用了陶勉自的建议。陶勉自久在宁治省当官,了解当地的事情,这一出手虽不合常理,但一下击中了这些人的死穴。眼看着王定昆带来的那些亲兵们,把县衙包围得水泄不通,胡铁这些人只有被动等着被查,没有作弊的办法,都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胡铁坐在椅子上,心中「怦怦」地一直在打鼓。心想:『今晚可能要坏事!如果他们找到王伸贪污赈灾粮款的证据,先不说他陷害朝廷官员的大罪,也不说我同流包庇的罪,就是给我个查人不明,糊涂昏聩的罪责,我就得丢官啊!难道我这辈子殚精竭虑,千辛万苦得来的官就这样没了?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

  胡铁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钦差王定昆就在不远处走动,摆脱不了,这可怎么办?

  一会儿,胡铁心里有了个主意,便站起身来陪着笑脸说:「王大人,如今是黎明时分,家家户户都要生火做饭,正是容易发生火灾的时候,很可能要出点事故。我打算出去巡视,可是您看,您不让我出去,不过是不是要派个人去关照一下?这总没问题吧?」

  王定昆知道他这是要传出消息,布置人马准备对付朱传宗的计策。便道:「哦,不必大人费心了,我安排个人就是了。」随手让孙虎出去看看,使了个眼色,让他去看看朱传宗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王定昆不容胡铁再想主意,道:「来来来,今晚难得这样清闲,趁此机会好好谈谈也很好嘛。哎,你站那么远干什么啊!来坐呀,我们好好的聊聊。」

  接着,王定昆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胡铁聊起天来。说他怎样跟西辽国打仗,哪一次打的最苦,哪一次受了什么挫折,哪一次又力获全胜,说他如何英勇,打得西辽国望而生畏,间风丧胆。这个说完了,又开始讲兵法,口似悬河,讲个不停。

  胡铁此刻哪有闲情逸致去听他说这些呀。他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一会儿又焦躁地来回踱步。王定昆看了也不理会,还是迳自说着那些没有一点用处的闲话。

  突然,一个兵丁从外边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还大声喊道:「大人,不好了,城南走水了。火势好大啊!」

  听到这声喊,胡铁好像见到了救命菩萨一样,机灵灵站了起来:「大人,请恕在下不恭,我可要去察看灾情了」

  王定昆哪能让他走掉,道:「哎,这点儿小事还用得着您亲自出马吗?」他回头对报信的兵丁道:「你传大人的令,让附近的军士赶快到火场去。一定要尽快扑灭那里的火,不许火情再蔓延。去吧!」

  胡铁突然跳了起来,大声叫道:「慢!」他回过头来,狰狞地盯着王定昆道:「王定昆,你要假借钦差的名义扣留我吗?」

  王定昆道:「哎?胡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啊?」

  胡铁气愤不已,道:「你,你,你太小瞧了我胡铁了!告诉你,我是封疆大吏,从二品官员,一省之内,行政地方上的事你也得听我的。你竟敢对我如此无礼?扣下我手下的官员?我要立刻动本参你!参你谋反之罪,让你满门抄斩!」

  王定昆一点也不动气,不过知道如果朱传宗找不到证据的后果,劫持布政使的罪过可大了,便笑着道:「胡大人,你不要这样嘛。我只不过让你和你的属下,在衙门里安安生生地待上几个时辰,可没别的意思。你现在不是不明白吗?来来来,请坐下,消消气,听我告诉你。」

  王定昆把胡铁硬拉过来按到椅子上,道:「我刚才和朱传宗约好了,他让我给他几个时辰的时间。说只要有几个时辰,他一定能揭开李东昌案子的秘密。他这个要求,对大人也是有好处啊,这样就能够证明大人是不是受手下蒙蔽啊!我已经答应了,现在怎好再反悔呢!如果……」

  胡铁暴跳如雷,道:「你,你们这是狼狈为奸,朱传宗算是个什么东西?皇上已经下旨意让他不再插手政务了,我还怕他什么?请你立刻让我出去,否则如果外面出了一点差错,我就要让士兵们斩了你!」

  看到这个情景,王定昆知道他要狗急跳墙了,此事看来是不能善罢甘休了。他平静地对胡铁交底儿了道:「你真想出去,我便陪着你,可是如果让你离开半步,我王定昆就算白活了。」

  胡铁咬牙切齿道:「好,你有种,来人啊!」门外的兵丁们一下都冲了进来。

  王定昆冷笑道:「你真想让他们送死,我也由得你。你知道皇上这次为什么召我进京吗?西辽国又发兵打我大梁来了,我要带兵出征。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是否比那辽兵厉害。」

  正在王定昆和胡铁眼看就要动手的时候,突然,大门被撞开了,朱传宗手里抓着一大把借据奔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道:「拿到了,我拿到了。王大哥,你快来看啊!王伸的罪证全在这里。」

  王定昆此时惊喜不已,一颗心也落了地,朱传宗道:「我拿到了王伸贪污粮食,后来为了掩盖罪行的证据。李东昌大人说的没错,他们宁治省的官员联合起来欺骗皇上,贪污赈灾的粮款,我已经让我的师爷上奏折给皇上了,同时把所有涉及案子的人员押解到京师,我看看到底谁还能再进行干扰!」

  朱传宗参劾宁治省布政使的奏章,只过了三天便递进了上书房。它一来就引起了上书房大臣们的惊惧,因为这件事太大了,几个人正在议论,庞来孝、李毅衡正在议论要不要请王爷来商量,突然看见安王爷来了,原来正好皇上派人来传旨他有事商量,众大臣便和他说了这事,几个人合计了一下,便一同去见皇上。

  明宗皇帝见他们一起来了,笑道:「你们怎么一起来了?莫非有什么好事不成?」

  几人脸色凝重,不敢说笑,递了个眼色,李毅衡跪下道:「臣有罪,教导无方,请皇上治罪。」

  明宗皇帝铍眉道:「有什么事你们说吧!」

  右丞相庞来孝递上朱传宗的奏折,道:「似乎李东昌的确是被人陷害,宁治省布政使胡铁率手下官员联合欺骗皇上,山阳县知县王伸贪污粮款,证据确凿,其余县府贪污赈灾的钱粮,也不问可知。」

  明宗皇帝颤抖地接过摺子,道:「这是真的?」

  庞来孝道:「朱传宗已经押解所有涉案人员来京,到时候一审便知。料来……也错不了。」

  明宗皇帝勃然变色,摔了奏折,怒道:「杀、杀。把这些贪官全部给我杀掉。」

  庞来孝等人急忙跪下,道:「皇上息怒,保重龙体啊!」

  明宗皇帝气得直喘气,道:「全省的官员都贪污救灾的银子,被人揭发,还要陷害忠良,其心歹毒至此,他们眼里还有朕,还有朝廷吗?这事一经审明,所有涉案的官员,不管多少,一律从重处罚。」

  明宗皇帝说完,见跪着的几个大臣默不做声,不由皱起眉头,道:「怎么,你们难道还有心庇护他们不成?」声音转冷,龙威之怒,当可血流千里。

  安王爷连忙笑道:「皇上您息怒,这事我们几个刚才私下议论了一下,这事可不能草率啊!」

  明宗皇帝还是给这位兄弟几分面子的,道:「哦,那你说说!」

  安王爷叹道:「这事牵连太广了,可不单是一省的事情啊!皇上可要三思,这可是动摇江山社稷的大事啊!」

  明宗皇帝一愣,李毅衡这时也忙道:「皇上,非是老臣袒护胡铁,老臣心里也是恨透了这些蛀虫。可是皇上请想,如果这个案子真的查清楚了,全省大半的官员都贪污,都要吧这些人杀掉,以后可怎么办?」

  明宗皇帝气还没消,冷笑道:「你还怕没人做官?」

  庞来孝忙道:「皇上,真要把他们都杀了,再换上去一批,原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民间那些百姓听了,可怎么得了,朝廷的颜面何存?而且别省官员们见皇上如此,可都寒了心,以后的事情,可难办了?」

  安王爷道:「是啊!我就没看见过一点银子也不贪的官,真要认真起来,这些人知道皇上您动真格的了,人人自危,皇上,江山可就要不稳了啊!这些狗官们虽然贪污,可恨之极,可还不能离开他们啊!」

  安王爷这番话说的直白,大臣们可不敢这么说,明宗皇帝一听就明白了,心里虽然恼怒之极,可也是没有办法,叹道:「朕知道了,这事便交给你们处理吧!不过这个少年钦差朱传宗可真是个能臣,我看再升他两级吧!」

  庞来孝等人互相看了一眼,李毅衡道:「皇上,您要的是酷吏,还是治世能臣呢?朱传宗的确忠心可嘉,可是他年纪还太小,见识也低,做事一味求狠,这可不是治世之道啊!治理国家,要刚柔并济,臣以为不能太抬高他。」

  明宗皇帝一口气出不来,此刻勃然大怒道:「我说杀了那些贪官,你就拦阻,如今要升忠臣的官,你也拦阻,我知道你的心,你不就是舍不得你的好门生吗?你这个老师做的好啊!」

  谁也没料到明宗皇帝做此诛心之论,李毅衡老泪纵横,泣道:「臣罪该万死,门下有如此弟子,无颜再见皇上,请皇上赐臣死罪吧!」

  庞来孝从震惊中醒过味来,虽然他内心深处期盼着这个多年的第一宰辅李毅衡早早下台,可是此刻仍是感到皇威的不可测,跪下道:「皇上,李大人一心为了朝廷,披肝沥胆啊,从未有过私心,请皇上明察。」

  安王爷也连忙解劝,明宗皇帝话一出口,也觉得过分,李毅衡一心为了江山社稷,忠心为他竭尽全力,他是知道的。宁治省布政使胡铁早有腐败传闻,李毅衡也曾进言过,也不能全归罪于他,不过皇上没有认错的,便道:「好啦!你们下去吧!你们有什么意见,拟一个奏折给我就是了。下去吧!」

  再说朱传宗破了案子,不由喜形于色,这次差点功败垂成,胜利来得尤其不易,他心中的高兴可想而知了。

  朱传宗和王定昆庆祝一番,命令把王伸收押,然后回客栈报喜去了,到了客栈,众人欢喜一团,陶勉自道:「恭喜大人啊,立了如此大的功劳,升迁之日指日可待。」

  朱传宗笑道:「我也恭喜你啊,这都是你的功劳,等我禀告皇上,你就等着升官吧!」

  陶勉自笑道:「多谢大人提拔。」众人一起大笑。

  这时吴思远对朱传宗道:「请借一步说话。」二人来到一旁,吴思远道:「我有一计,朝廷一定会采用,不仅对朝廷有利,对太上老君教也有莫大好处。」

  朱传宗道:「先生请说。」

  吴思远道:「你不如以钦差名义,代皇上赦免那些老君教徒。反正人已经放了,不过是多一道旨意而已。再封杨尧一个官做,把他放了,任凭他愿意不愿意做官。这事如果传了出去,那些老君教徒,知道朝廷不会追究他们以前的罪状,都会自首从良的,这样瓦解老君教,皇上英明,一定会采用的。到时候老君教的教主,势力减弱,还不乖乖的投降朝廷吗?而且你现在破了这么大的案子,皇上也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朱传宗喜道:「好,那么请先生代为上奏吧!」

  事情完毕,朱传宗悄悄来到水灵儿房里,见她低头沉思,似乎并不怎么快乐,推门进去,笑道:「怎么啦?你还有什么事情不高兴吗?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办到。」

  水锾儿见他来了,这才嫣然一笑,道:「并没有不高兴,只是有点担心。」

  朱传宗道:「担心什么?」

  水灵儿淡淡地道:「你也知道,我出身寒微,穷人家的女儿,能吃到一口饭就不错了,后来又入了老君教,更加不懂得礼仪,我性情粗暴,少爷你为什么还喜欢我呢?」

  朱传宗见她说得可怜,模样楚楚动人,怜惜钟爱之情顿生,情不自禁地伸手握住水灵儿玉腕,低声答道:「过去的事都别提了。你以前受了那么多的苦,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我爱的是你心地善良,你肯为了别人不顾惜性命,这样的情怀,哪里找去?你若是嫁给了我,一定也会真心待我的。你这么好,我也不差,你尽管放心,我决不会辜负你的。」

  水灵儿萦怀于心的,倒不是这个,不过还是一怔,道:「你真要娶我?你可是大官,和我门不当户不对的。」

  朱传宗道:「我不在乎这些,家中人都疼我,料来不会为难我吧!」

  水灵儿心道:『傻瓜,我就是担心这一点。』面露悲色。

  朱传宗见了,道:「怎么了?」

  水灵儿道:「我不喜欢当官的,从来没有好感,可没想到命运作弄,最后却喜欢上一个小傻瓜。」嫣然一笑,娇艳无比。

  朱传宗目睹她那瞬息万变的表情,化悲为喜的娇态,恍若带雨海棠,临风骤放,娇美处不可言表,不禁看呆了。

  水灵儿被他这一阵凝视,芳心里不由得又喜又羞,眨动两下又细又弯的长睫毛,瞪了朱传宗一眼,香舌一吐,嘴唇轻啐,佯嗔佯喜,鼓香腮道:「你不识得我了吗?这么盯着人家干嘛!」

  语气凶而又凶,无奈是语音人弱,有气无力,再加以吐气如兰,流霞生面,就算朱传宗是个傻子,也能体会得那一股亲昵情意!

  朱传宗心头觉得摇摇激荡,鼻中但闻兰麝之香,更是迷醉。越看水灵儿,越觉美艳,心中爱极,可怕她拒绝,不敢放肆,脸色不由愁得通红。

  水灵儿轻笑一声,站起把房门关了,然后坐在床头,床幔衾裯,都是锦缎,美人如玉,红尘如梦,朱传宗目迷神摇,几疑在梦中。

  水灵儿道:「傻瓜,你怎么还不过来。」轻轻脱下衣服,露出洁白肌肤,柔滑如脂,莹然如玉,恍若仙子下凡。

  朱传宗不知怎么过去的,恍惚之间,但觉幽香扑鼻,温柔如水,一会儿怀中美人云鬓横飞,星眸慵展,款款深情,弱不可支。而玉腕轻挽,匆匆失笑,香汗如珠,两情融合,初始之时,若艰涩而不能即进。但闻水灵儿口中作呻吟之声,面涤含羞,如雨后之花,雄而落红遍地,点点桃花,两心如一,天造地设,美不胜收。

  不知过了多久,朱传宗一觉醒来,却不见身边的美人儿,叫了几声,暖云闻声进来,道:「少爷,水姑娘走了,这是她留下来的信。我留不住她。」

  朱传宗急忙打开信,只见上面写道:「昨夜尝君之情,还君之恩,君闻一入豪门深似海之句否?金笼中鸟岂有天空之鸟快活?君定明我心。然今生不会许配他人,以守君情。毋念!」

  朱传宗呆了片刻,枕边床上还有伊人的香气,可是她却香踪缥缈了,尽管香泽尤在,可是鬓影绰然,都已成空,想起吴先生曾说过的一句话:『没有一种爱在自由之上。』叹道:「让她去吧!她心里其实是瞧不起我的。她觉得当官的人都是坏人。还是让她去吧!我又没办法留住她的心。」他呆呆的,想起一开始便骗她,以胖子的身分接近她,她却不在意。以前从来没有体会到这种滋味,总觉得女人都应该是喜欢他的,都要顺从她,原来世上不是所有女人都这样的。忽然想得以后再也见不到她,心里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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