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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妖传】第二十五回

fu44.com2014-04-16 15:19:27魅惑

【平妖传】第二十五回
作者:qsnfj2010(千山)


               第二十五回

  明璇见他神色有些恍惚,便轻轻问道:“你在想什么?”云炫怔怔的望着她,
脱口答道:“我在想我娘当年,是不是就像姊姊这般模样?”明璇没料到他如此
回答,脸上掠过一丝忸怩羞涩。云炫自从见到明璇以来,一直被她不染凡尘的气
质所迫,只觉得她圣洁高贵异常,自己连呼吸的鼻息都不敢太重,生怕对她有半
分亵渎。

  此刻的腼腆虽稍纵即逝,却让云炫心头剧震——这副样子正如观音媚态,偶
得见之,足令人神驰不已。

  明璇并不知道云炫心中所思,轻笑道:“那我可比不上她。”云炫忙道:
“璇姊姊太过自谦了。”他本来想找些言辞表达心中对明璇赞美之情,又觉得不
太合适,正踌躇间,便听明璇说道:“并非我自谦,这是老祖宗说的。她说我和
明珰的姿色都逊阿涵姑姑一筹。当年莲族子弟,不知多少人曾被阿涵姑姑倾倒得
茶饭不思。”

  “那她怎么会嫁给我爹的?”云炫声音有些发涩,他情知母亲越是众人瞩目,
就越是难与父亲携手。

  明璇叹了口气,说道:“情之一字,有些时候并无道理可言。阿涵姑姑当年
青春年少,心有七窍,最是聪颖机敏,虽然平易近人,但看人的眼光却是极高的。
而你父亲孤傲飘忽,对人常做青白眼,忽冷忽热。我还记得半阙题他的词:笑邀
乞儿对饮,醉命王公解靴。暮拥芙蓉歌塞曲,晓折杨柳响胡茄。性情最是放诞不
羁。谁也没料到这两人竟会暗生情愫。当时我爷爷已沿袭魔君之位,诸事繁多,
等到他发现不对头的时候,阿涵姑姑已深陷情网,不能自拔,宁可浪迹天涯,也
要和你父亲厮守。”

  “爷爷大怒之下,将姑姑看得死死的,禁止她和你父亲再通消息。并下了谕
令,除非你父亲挥剑断情,否则不许他踏上月华峰一步。谁知道不下这道谕令还
好,一下这道谕令,反将你父亲狂傲性子激得发作起来。”

  “数日之后,他居然按足了媒妁之礼,大张旗鼓的遣媒婆拿着红贴上门提亲,
还没等媒婆被打出大门,第二拨人就敲锣打鼓的把头节礼送到。我爷爷正气得浑
身打颤,又一大拨人吹吹打打,送来六十四扛彩礼和一封婚书。那婚书言辞恳切,
态度谦恭,满纸皆是对阿涵姑姑的倾慕之情,请爷爷捐弃前嫌,勿做无情棍棒,
玉成美事。信末一转,则说次日即是吉日,他将亲自上门迎娶,请婆家做好准备,
仿佛这事天经地义,已板上钉钉一般。”

  云炫听得不住摇头,如此做法简直比破口大骂更令外公生气!他突然想到,
假如自己是父亲抚养长大,恐怕耳濡目染,也要沾染不少他的怪诞脾气。明璇道:
“爷爷虽然将你父亲的婚书撕得粉碎,却也知道他在外游历多年,颇多奇遇,修
为必定愈加精深,并不能小觑。于是便将就近的魔尊、妖将、护法长老紧急召回,
等着你父亲上门。”

  云炫捏了一把汗,问道:“后来如何?”明璇道:“当年那一场大战,我都
是听逄师傅说的,她那时便在当场。”云炫问道:“逄师傅是谁?”明璇微笑道:
“是你和明琅的师傅。稍晚些时候,我带你去拜见她。”云炫哦了一声,道:
“表姊,你继续说。”

  明璇点点头:“逄师傅说,次日你父亲果然穿着一身新郎红袍,领着八抬大
轿便来迎娶。当时爷爷和阿涵姑姑远远坐着,你父亲孤身一人站在对面,夹道两
侧俱是莲昙二族的高手。爷爷拉着阿涵姑姑对你父亲说,若是他能走过来,便可
以将阿涵姑姑带走。”

  云炫吃惊道:“他能打得过那么多高手?”明璇望着云炫的面庞,心中回想
着逄绛萦所说的情景:那时候月华巅上龙虎云集,妖煞冲天,杀气几乎将人压得
连气都喘不上。可那人脸上却是欢欢喜喜的样子,一双眼睛只望着阿涵,仿佛一
众剑拔弩张的老妖厉魔都是前来贺新道喜的宾客一般。

  逄绛萦偷偷瞧了一眼阿涵,见她虽未凤冠霞帔,却也特意穿着一件大红衣衫,
银发精心梳理得一丝不乱。自从见到那人的身影,目光便一刻也不肯从他身上移
开。逄绛萦身为女子,看到阿涵温柔又带着坚定的眼神,心中雪亮——今日不管
是死是活,她都要嫁做此人新妇。

  明璇道:“那一天,他们两人目光一碰,便再也不肯分开。阿涵姑姑看着你
父亲问,你来了?他嗯了一句,笑着说,来娶你啦!阿涵姑姑也笑着说,我很开
心。可是这么多人,你打得过么?你父亲挠了挠头,说道,就这件事最是棘手,
恐怕要劳你等上一会。阿涵姑姑脸色有些发白,嘴唇边却挂着笑意,对他说道,
你别着急,小心应付,我一直等你。他们两人一问一答,脸上的表情仿佛天地间
只剩下他二人在窃窃私语,周遭众多高手,俱是泡影。”

  明璇说道此处,停口不言,回想到逄绛萦的话:“他们这段情缘,当时知道
的人不多,大家开始都以为那人仗着功力高强,要强娶阿涵为妻,个个义愤填膺。
然而听到他们的对答,才知道是你侬我侬。虽然依据族规,即便是两情相悦,也
不能让他如愿。但不少人心底里却暗暗觉得,他两人确是一对璧人。”

  明璇当时听到这里,有些疑惑,问逄绛萦道:“那人比阿涵姑姑大那么多,
怎么会登对?”逄绛萦道:“他自小即是美男子,只是道法高强,修行上的名声
盖过了相貌上的美誉。当时他虽已是中年,又在江湖上闯荡许久,但身形挺拔,
神情姿容宛如少年,又比少年多了睿智沧桑,恰似秋桐历经风霜,独留英挺疏朗,
不见萧瑟颓唐。”明璇听得心向往之,嗟叹不已。

  她望向云炫,见他沉思不语,显然也在脑中描摹当年两人遥遥相望的情景。

  明璇看着云炫,试图在他的五官轮廓中搜寻当年那个骄傲求婚者的痕迹。两
人心有所思,一时相对无言。

  良久,云炫才轻轻出了一口气,问道:“他……就这样杀到我母亲面前么?”

  明璇道:“是。他后来便一路浴血,一直杀到阿涵姑姑面前,连爷爷都被他
打倒,眼睁睁看着他行完翁婿之礼,拖了阿涵姑姑的手,蹒跚而去。”云炫知道
表姊这几句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一股血腥惨烈之气,仍扑面而来。他微微吃
惊,问道:“他竟如此厉害,一人就打败了莲昙二族这许多高手?”

  明璇面色平静,说道:“逄师傅对我说,他能取胜,原因有二。一是因为不
少人动了隐恻之心,出手时手下留情,只想将他赶走也就算了;二是大家都低估
了他的实力,没料到他妖力上的修为竟如此深厚,更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妖灵双
修。”

  云炫骇道:“妖灵双修?灵魔一体?他怎么能够妖力灵力并存?”明璇苦笑
着摇摇头,表明自己也不知道。

  原来妖力灵力各有胜场,妖魔道和正教历来不乏才智卓绝之士,试图将灵、
妖二力熔融为一体,以达阴阳际会之大境界。灵魔一体的想法早已有之,并不新
奇。

  可是天地既分,妖力灵力便不能相容。若是妖魔强行开启灵窍,或是正教蛮
横修炼地气,二力交汇的结果,竟如天地复归混沌,消弭得茫然不知所踪,白白
费去毕生道行。

  云炫之所以能修炼灵力,全凭妖力从小便被人封印。即便如此,他的灵力进
展亦缓慢。就算君舆没有奇遇,云炫仍然要落后师兄一大截。反之他虽身为莲族
子弟,也需等到灵力被封之后,妖力才能复苏。故而妖灵双修虽然诱人,却始终
是一块凶险无比的禁域。

  那日云炫之父妖煞之强,令一众高手变色,纷纷运功抵御,恐怕被他霸道妖
力所伤。谁知他浑身妖气肆意翻腾,出手时竟是以纯净无比的灵力进攻。而妖力
灵气的抵御方法不同,待发现透体而入的并非妖力而是灵力时,为时已晚。故一
开始最强的几个高手被他抢先突袭,猝不及防之下,竟被他一一打倒,众妖骇然
之色,不下于此时的云炫。

  待到有人发出警报,叫破了他妖灵双修的秘密之后,余者这才恍然大悟。虽
然不知道他如何练成这种传说中的功法,但总算不至于继续上当,毫无防备的被
他轻易击败。

  纵然如此,妖灵双修威力之大,仍是超出了想象。云炫之父运用娴熟,已经
到了如手使指的境界,往往一招发出,妖势滔天,待要招架时,又变得灵气逼人,
让人措不及防。更有甚者,一股劲力之中,妖力灵力绞缠,二者相生相化,变幻
无常,中者几乎无法抵抗。

  妖魔道也不乏强手,虽然仓促间对上一门全新境界的功法,不知如何防御,
但高明之士纷纷抢占先机,以攻代守,迫敌自保,这才展开一场大战。

  云炫收回悠悠思绪,轻轻问道:“那后来呢?外公有没有派人去捉拿他们?”
明璇颔首道:“自然是有的。只是足足花了三年才找到他们的踪迹。”这件事被
莲宗视为奇耻大辱,刻意掩藏,随后大肆搜寻二人踪迹。众路人马如篦子般将地
皮刮了数遍,虽捕风捉影得到不少线索,但始终半个人影也没瞧见。反倒因侦骑
过频,屡屡与正教摩擦。

  是时,正教因一直卧薪尝胆,又得昆仑秘法襄助,已渐渐分庭抗礼。双方碰
撞之下,连番干了多场恶仗硬仗,互有损伤。虽然正教仍处下风,却不再一败涂
地,反而士气振奋,战意愈发旺盛。天下形势顿时风起云涌,金戈隐现。正教中
人多以此时为平妖之役的开端。

  云炫关心自己父母安危,问道:“他们是不是住在无忧境里?”明璇点头道:
“此处位于上古洪荒,不在五行之内,所以才能避过侦缉。”云炫道:“那后来
外公怎么找到他们的?”

  明璇说道:“无忧境虽好,但吃穿用度,终究要外出采购。本来他二人均是
神通广大,纵是购置花石假山这般粗重物事也是来去如风,不留痕迹。只是后来
阿涵姑姑有了身孕,你父亲每次和她出来,都小心翼翼的备着车马,又不敢驱驰,
这才露了行藏。”云炫见她望过来,情知母亲所孕之人必是自己,不由更加惴惴。

  明璇说道:“爷爷知道灵妖双修的厉害,上次就是因为准备仓促,才被你父
亲战而胜之。所以这一次并不急着动手,而是耐心筹划。虽然那时候和正教相斗
正酣,已成犬牙,但为了擒你父亲,我道高手全被抽调回来设伏,在你父母出没
的路径上又精心排下极厉害的阵法,这才突然发难。”她说到这,看到云炫双眼
圆睁,面露焦灼,连忙续道:“即便如此,也只是将你父亲打得重伤遁走,只把
阿涵姑姑抢了回来。”

  云炫不能释怀,叹道:“外公未免也太绝情了些。”明璇淡淡笑道:“咱们
做后辈的置身事外,这才可以评说当年。若换到你身上,恩恩怨怨的只怕也不能
放下。”云炫若有所思,轻轻叹了一声,问道:“那我父亲后来呢?”明璇道:
“他后来的所作所为,牵涉到一桩悬案,至今尚没有定论。”云炫奇道:“是什
么悬案?”

  明璇浅眸低垂,合上双眼:“此事过后数月,便是月华之乱。这场使我莲族
菁英尽没,如覆顶之灾一般的巨变,或许正是你父亲一手促成的。只是他可能也
没想到,阿涵姑姑……会因这场浩劫而逝。”云炫虽然隐约感觉与母亲已难相见,
但乍闻噩耗,仍不由身子一震,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璇缓缓睁开眼睛,说道:“我们莲族妖力天成,可说是上苍的眷顾,但其
中却隐藏着一个致命的弱点。云炫,你可知道?每当月蚀发生,便是我莲族最虚
弱无力的时候。”云炫茫然摇头:“竟有此事?怎生虚弱法?”

  明璇有些苦涩的一笑,道:“会虚弱得很厉害,法力百不存一。月蚀之时,
一个莲族高手恐怕连一个正教年轻弟子都难以匹敌。”云炫不知莲族竟有如此大
的一个危险命门,问道:“那昙族也会如此么?”明璇道:“昙族妖力的根本,
在于后天修炼,因此不受天文影响。”云炫暗暗心惊道:“若是这个秘密落入敌
人手中,岂不是危险得很?”

  明璇道:“这件事是我族中的机密,绝少有人知晓。我莲族代代传承,除了
在妖力修炼上屡有开拓之外,于天文一学的钻研,更可以称得上是举世无双。族
中专门有智慧长老,夜夜观察天象变化,辅以星盘演推,可将每一次月蚀的时刻
精确测算出来,以利早做准备。因此每次月蚀将要发生时,莲族大部都聚集在月
华巅上,以忠诚昙族精锐把守险关要隘。敌人就算探听到了消息,也不能在一夜
之内攻破昙族的层层拱卫。而一旦月亮生光复原,我莲族妖力便会重新恢复。”

  云炫道:“幸好有昙族守护,不然当真令人心忧。”明璇道:“是。莲族多
智者强者,平时对昙族也多有荫庇。莲昙二族如花之并蒂,不可相缺。一旦分离,
便酿就十六年前的月华之乱。”

  明璇说到此处,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那一年我才三岁,并不能明事。
但当时气氛之仓皇惊怖,足令幼童止啼,铭记一生。就算现在回忆起来,我仿佛
还能看到雪亮刀光,听到凄厉惨呼,甚至可以闻到山风中那种血腥的味道。”她
身子轻轻颤抖,面上的神色极力保持平静,需仔细观察,才能发现她浅眸之中隐
有泪光。

  云炫被她描述的场景所慑,不敢贸然开口,屏息等了一会,明璇继续说道:
“那一年的月蚀之夜和往常一样,莲族众人聚于月华峰,山上虽地方宽敞,但我
族人丁兴旺,连山顶广场都人头攒动。月蚀将至时,众人不约而同的缄默,在心
中祈祷月华早早重放,赐还我莲族无上法力。山上除去昙族巡更之声,一片寂静,
虫鸣枭啼皆可闻。”

  “谁也不曾知晓,这寂静中竟伏着重重杀机。月方初亏,突然响起火箭凄厉
破空之声,山下喊杀之声由远及近,来势极快,竟不知有多少敌人冲了上来。山
上众人不明所以,一片惊惶失措,正不解敌人何以轻易突破昙族防御,便见到一
个守卫峰顶的昙族卫士浑身浴血奔回,大呼正教人马已杀到峰上。爷爷大惊,慌
忙叫他来问,才知山下昙族不知何故,竟悄然撤围,正教无人拦阻,一路奔驰而
至。”

  “此时正教前锋已冲杀近前。大家无暇再问,纷纷抵御,奈何妖力虚弱,敌
人又是养精蓄锐,有备而来。除去少数昙族护卫尚能一战之外,莲族众人几乎是
用血肉去抵挡兵刃,有狡猾多智者甚至假意投降,只望能多拖一段时间,挨到月
蚀结束。”

  “可是敌人首脑既然挑这个时机进攻,必然是知晓了我莲族的秘密。管你降
与不降,出手毫不容情,根本就没有留活口的打算。杀戮之狠,前所未闻。”那
一晚月华峰上月暗星亮,流血漂橹,处处是滚滚头颅,垂死惨叫划破苍穹,惨状
甚过修罗屠场。不知多少叱咤风云的莲族英雄豪杰,就此溅血饮恨。明璇纵然年
幼,却也铭记于心。

  “爷爷虽遣人紧急求援,又燃起烽火,但当时的局势已是覆巢难免。众人心
中虽知难免一死,仍是竭力苦战,掩护着女眷躲避。但敌人已存了灭族的决心,
即使妇孺也不肯放过。”

  “奶奶拉着我,带着众多女眷躲在月华殿里,爷爷他们凭着阵法机关,在外
边死守大门。但厮杀之声越来越响,显然是敌人更加势大,随时便能突进。那时
阿涵姑姑已近临盆,时时腹痛,见大难转眼及至,便勉力站起,结出法印,凭空
打开了无忧境的通道,让众人速速躲避。只是她妖力同样虚弱,为了强行打开通
道,不得已咬破舌尖,逆运元神。”

  “奶奶见她面如金纸,浑身颤抖,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便知道她已耗到了
灯尽油枯的地步,命悬一线之间,便一边为她哀哭流泪,一边号令女眷速速进入
通道。谁知恰在此时,忽然听到婴儿呱呱大啼,你竟在这个时候出世了。”

  云炫啊的叫了一声,以当时局势之险恶,自己的出世无论如何,也不能算得
上是一件好事。此刻明璇说的虽是往事,但母与子那种天然的情感纽带,依然使
他感同身受,痛如切肤,一颗心为母亲紧紧揪起,喉头梗咽难言。

  当时阿涵产后出血不止,鲜血浸透素白裙襦,如红莲绽放,凄艳得使人不忍
目睹。她脸色白如透明,四肢冰凉,却一边竭力维持通道,一边将刚刚诞生的婴
儿抱起。

  “奶奶说,阿涵姑姑用牙齿咬断脐带,虽然声若游丝,却笑着对她说道,是
个男孩,是我莲族血脉。奶奶又喜又悲,才把你接过来,大殿之门突然破碎,飞
掠进一个人来,大叫:阿涵,快跟我走!奶奶见正是你父亲,顿时怒不可遏,厉
声喝斥他不该出卖我莲族秘密,引正教上山。”

  云炫大惊道:“是他引来的正教?!”明璇缓缓道:“这便是我说的悬案了。
莲族月蚀的秘密,就算寻常昙族,也不能知晓。你父亲曾为魔君义子,自然知道。
他与正教来往甚密,又因阿涵姑姑与我族滋生怨尤,故而正教一上山,就有不少
人疑心他就是罪魁祸首。奶奶见到他现身,更加坚信不疑。虽知命悬其手,但愤
怒之下,仍然厉声喝叱。”云炫追问道:“那他可曾分辩?”

  明璇摇摇头,道:“他根本不理会奶奶,大步抢上,从她怀中将你夺走,又
去扶阿涵姑姑。阿涵姑姑因生你失血,已是弥留之际,见他来了,只说了一句话,
便猝然长逝了。”云炫鼻中酸楚,眼泪流下,颤声道:“母亲说了什么话?”

  “阿涵姑姑说道:孩子你带走,多救些我的亲人。”云炫闻言,不禁浑身颤
抖,说道:“只有母亲……至死也不疑心是他么?”明璇黯然不答,停了一会,
接着说道:“你父亲见她死去,顿时呆如泥塑,双目圆睁,眼泪不停涌出,片刻
之后,才将她的尸身紧紧抱在怀里,仰天痛哭。其余的人纷纷落泪,你父亲突然
站了起来,怒喝道:世人皆可杀!奶奶本以为难逃一死,谁知你父亲将众人一一
提起,掷入无忧境内,然后将通道关闭。”

  云炫大出意料之外,不禁又是啊了一声,问道:“后来呢?”明璇道:“当
时我们初至无忧境,不明出入之法。等找到阿涵姑姑所留的卷宗,才知道无忧境
有其特定出口,凭口诀可以由之进出。如果要象阿涵姑姑那般强行在异地开启通
道的话,所耗精元极剧,于施法者有莫大损伤。大家这才明白阿涵姑姑当时见情
势危急,已经存了舍身的念头。”

  云炫默默无语,半晌才问道:“我父亲呢?”明璇道“等我们学会通道开启
的方法后,已过去了十数日。月华峰一战,早已尘埃落定。莲族十有八九,全数
覆没。你父亲也不知所踪。正教后来假称将莲族首脑围困在月华殿,诱使昙族回
援,并在各道各路上设伏狙击,等昙族残军赶到月华殿时,才发现此处才是最大
的埋伏,无奈苦战之下,元气大伤。本来我妖魔道纵横天下,虽损失惨重,仍有
休整再战的机会,但此时昙族内部又起纷争。”

  云炫怒道:“为何大敌当前,昙族反而内讧?”明璇道:“莲族月蚀虚弱,
向来就是机密,每次在月华峰暂避,皆是打着别的名头。护卫月华峰的昙族,也
是秘密抽调。一场大战之后,莲族尽毁,竟无人知道当时擅自撤防的是昙族何部。
所以余者互相指责,心有猜忌。又因莲族覆灭,昙族欲另立魔君。结果为了谁当
魔君,族内又是数场火并。此消彼长之下,终于被正教渐渐扫荡到极北苦寒之地
去了。”

  云炫道:“难道除了姊姊你们,就没有别的莲族剩余了么?”明璇道:“当
初月华峰上并未聚集全部莲族。但我族人大多发色银白,极好辨认。正教大肆扑
杀,大有”不许人间见白头“之势,因此除了少数依附于昙族而苟活之外,余者
几近灭绝。明琅是出生在无忧境的遗腹子。至此我莲族妖魔道至尊之位一去不返,
连新任魔君也是出身于昙族。”

  云炫问道:“那新任魔君可知无忧境中尚有莲族嫡传?”明璇摇摇头道:
“当年月华之乱,并非正教凭一己之力取胜,昙族中必有内应。此事在昙族内亦
是定论,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谁是奸细而已。我们不但不敢与昙族联络,连与他们
混居的莲族,也不敢互通消息。倒是有些忠贞之士,唯以莲族为尊,不肯奉新任
魔君号令,宁可做个无主野妖,散落于江湖之间。这十几年来,无忧境也秘密接
进了一些当年足为心腹的昙族。因俱是莲昙混居,故而我们将自己称之为莲宗,
将他们称之为昙宗。”

  这一段秘辛讲完,云炫低头沉思,良久之后,才问道:“我爹爹……他叫什
么名字?”明璇道:“他本是妖奴之子,大家都以贱名唤之。后来他游历在外,
自己取了姓氏为方,名曰驹息。”云炫闻言一震:“什么?!他姓方?”

  【待续】